而他，是同化，是毀滅。
他整個人，仿佛正在變成另一個“荒天”。
方溪禾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知道，楚然出事了。
他正在被那股力量反噬！
她想沖出去，想去幫他。可那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光環組成的壁壘，堅不可摧。那是楚然為她設下的保護，此刻卻也成了阻隔她的囚籠。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看著楚然的氣息越來越微弱，而那股毀滅的氣息，越來越強盛。
“不……不會的……”
“你答應過我的……”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
【視角︰楚然】
意識之海，金色神山已經岌岌可危。
超過八成的山體已經崩塌，化作了漆黑的虛無。只剩下最核心的一小塊，還在苦苦支撐。
楚然的意識，就像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放棄吧……】
【與我融為一體……】
【我們將成為新的……毀滅……】
那股意志，似乎也察覺到了楚然的虛弱，攻勢稍緩，轉而發出了誘惑的低語。
它沒有智慧，但它有本能。
吞噬楚然的意志，比直接磨滅他，能獲得更大的好處。
楚然的意識，已經模糊。
無盡的疲憊與痛苦，像潮水般淹沒了他。
放棄嗎？
好像……也不錯……
不用再掙扎，不用再痛苦，一切都將歸于平靜……
就在他的意志即將徹底沉淪的瞬間。
一滴冰涼的淚水，仿佛穿透了現實與意識的壁壘，滴落在他即將消散的神魂之上。
那是方溪禾的眼淚。
其中蘊含的擔憂與絕望，像一根針，狠狠刺中了楚然最柔軟的地方。
“草！”
一句粗口，在死寂的意識之海中，如同驚雷炸響。
即將熄滅的燭火，驟然爆發出萬丈光芒！
“想吞了我？”
“你他媽的也配？！”
楚然殘存的意志，在一瞬間凝聚到了極點。
他沒有再徒勞地防守。
因為他想通了一件事。
堵不如疏。
防，是防不住的。這股毀滅意志與荒天的本源能量本就是一體，只要他想吸收能量，就必須面對這股意志。
那麼……
如果不防呢？
如果……主動迎接它呢？
一個瘋狂到極點的念頭，在他腦海中形成。
不破不立！
破而後立！
我這具肉身，承載不了你的力量，那我就換一具！
我這道神魂，容不下你的意志，那我就重鑄一道！
用你的力量，你的意志，來當我的錘子，我的熔爐！
“來啊！”
楚然放聲狂笑，笑聲中充滿了決絕與豪邁。
“不是想毀滅嗎？”
“來！把我徹底毀掉！”
“看看最後，是你毀滅了我，還是……我成就了你！”
他做出了一個讓那毀滅意志都為之一滯的舉動。
他主動撤去了所有防御！
那座本就殘破不堪的金色神山，轟然解體，化作最純粹的神魂本源，主動迎向了那億萬道漆黑利刃！
【……愚蠢……】
毀滅意志的本能，無法理解這種自殺行為。
但它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無窮無盡的黑色利刃，瞬間淹沒了楚然那金色的神魂本源。
撕裂！
粉碎！
湮滅！
楚然的神魂，在這一刻，被徹底摧毀了。
從外界看，楚然的身體猛地一震，雙眼中的最後一絲神采徹底消失，變得一片死寂，如同兩顆黯淡的黑珍珠。
他身上的黑色裂紋瞬間擴大，遍布全身。
下一秒。
轟！
他的整個肉身，毫無征兆地炸開了！
沒有血肉橫飛。
他的身體，直接分解成了億萬個最微小的、閃爍著混沌光芒的粒子。
這些粒子組成了一片人形的星雲，在原地緩緩旋轉。
徹底的……形神俱滅。
“不——！！！”
方溪禾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悲鳴。
她眼睜睜看著楚然在她面前“死去”，化作了宇宙的塵埃。
那股悲傷與絕望，幾乎讓她昏厥過去。
然而，她沒有注意到。
那片由楚然身體所化的人形星雲，並沒有消散。
不僅沒有消散，它還在……擴張！
它開始瘋狂地吸收那團荒天的本源！
之前，是楚然的神魂在主導吸收，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而現在，是楚然分解後的“存在本身”，在進行最原始、最野蠻的吞噬！
那股毀滅意志，在磨滅了楚然的神魂之後，失去了最大的敵人。它遵循著本能，開始與荒天的本源能量一同，涌入那片人形星雲。
它的任務，是毀滅這片星雲。
但它很快就發現，自己做不到了。
因為這片星雲的本質，和它腳下的那片宇宙殘骸，和周圍的混沌氣流，沒有任何區別。
它就是混沌本身。
你要如何，去毀滅混沌？
毀滅意志陷入了一種本能的迷茫。
而就在它迷茫的這一瞬間。
在那片人形星雲的最中央，一點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金色光芒，悄然亮起。
那是楚然的……本我真靈。
他賭對了！
他以神魂俱滅為代價，騙過了那股只知毀滅的意志。
他將自己的肉身與神魂全部打散，回歸到最原始的“粒子”狀態，與混沌融為一體。
在這種狀態下，毀滅意志無法再將他鎖定為“敵人”。
而他，則可以借此機會，反客為主！
“你的力量，是我的了。”
“你的意志，也將會是……鑄就我無上道體的最後一塊拼圖。”
那一點金色真靈，如同帝王一般，發出了無聲的宣告。
嗡嗡嗡——
整片混沌古域，開始劇烈震動。
天象異變！
無窮無盡的混沌氣流，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形成一個巨大到無法想象的漩渦。
漩渦的中心，正是那片人形星雲。
荒天的本源核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化作最精純的能量洪流，被星雲吞噬。
那股毀滅意志，也被這股吞噬之力強行拉扯，卷入其中。
它不再是主宰，而變成了燃料！
人形星雲內部，億萬粒子正在以一種玄奧無比的方式，重新排列、組合。
它們不再是血肉，不再是經脈。
它們在構建一種全新的“存在”形式。
以混沌為血，以大道為骨，以毀滅為心，以楚然的真靈為主宰！
“他在……重塑！”
方溪禾止住了淚水，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壯觀到極點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