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荒天的本源核心。
一個曾經屹立于混沌之巔的恐怖存在，如今所剩下的……全部遺產。
“好美。”方溪禾由衷贊嘆。
她能感受到的不是毀滅，而是一種極致的、絢爛的、仿佛宇宙初開般的生命力。
楚然卻微微搖頭。
“不，它很危險。”
他能感覺到，在這團本源核心的內部，除了海量到足以撐爆任何神 的精純力量外，還殘留著一種東西。
一種純粹的、瘋狂的、不含任何雜質的……毀滅意志。
那是荒天臨死前，最不甘的咆哮。是它存在過的最後烙印。
這股意志沒有智慧，只剩下本能——毀滅一切，包括試圖吸收它的存在。
它就像一顆包裹著劇毒的糖果，誘人，且致命。
“我本來打算帶你先回三千宇宙，找個絕對安全的地方再處理它。”楚然的指尖輕輕觸踫那團本源，感受著那股幾乎要將他指尖都分解掉的可怕力量，“但現在看來，不行。”
方溪禾心頭一緊︰“怎麼了？”
“它太不穩定了。”楚然的表情透著一股凝重，“就像一個被壓縮到極限的火藥桶，隨時可能炸開。我們帶著它趕路，無異于抱著一枚隨時會引爆的‘混沌湮滅彈’。”
那後果，不堪設想。
也許不會像荒天自爆時那般恐怖，但足以將他們兩人連帶著周圍廣袤的混沌區域，一同化為虛無。
方溪禾瞬間明白了問題的嚴重性。她的臉上血色褪去幾分。
“那……那怎麼辦？丟掉它？”
“丟掉？”楚然笑了，那笑容里帶著一種獨屬于獵人的狂熱與自信，“到嘴的肥肉，哪有吐出去的道理。”
他環顧四周，目光穿透層層疊疊的混沌迷霧。
“風險，往往也意味著機遇。既然它是個麻煩，那就在這里，就現在，把麻煩……變成我的一部分。”
他的決定，快得驚人。
也瘋狂得驚人。
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混沌亂流中，沒有任何守護，沒有任何退路，他要直接煉化這顆宇宙間最危險的“炸彈”！
“你瘋了！”方溪禾幾乎是脫口而出。
“我一直很瘋。”楚然轉過頭，看著她，眼神里沒有瘋狂，只有一片深邃的平靜，“相信我。”
他不需要過多的解釋。
這兩個字，足夠了。
方溪禾看著他的眼楮，那里面仿佛有一股安撫人心的力量。她所有的擔憂、恐懼，都在這注視下緩緩平復。
她用力點頭︰“我信你。但是……我要怎麼做？”
“什麼都不用做。”楚然抬手，指尖在虛空中輕輕一點。
嗡——
以方溪禾為中心，一道道由純粹大道符文構成的金色光環憑空出現，層層疊疊，共計九千九百九十九道。這些光環彼此勾連，瞬間形成一個固若金湯的絕對領域，將她牢牢護在其中。
“待在這里，看我表演就好。”
楚然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響，他的身影已經飄向遠處一片相對穩定的混沌區域。
那是一片古老的、早已死去的宇宙殘骸，像一座懸浮在黑暗大海中的孤島。
他盤膝坐下。
左手托著那團躁動不安的荒天本源。
右手……則按在自己的心口。
“來吧。”
他閉上眼，神念如同一根無形的探針，決絕地刺入了那團本源核心！
……
【視角︰楚然】
轟隆！！！
就在神念接觸本源的一瞬間，楚然的整個意識世界，天崩地裂。
那不是形容。
是真正意義上的天崩地裂。
他的靈魂，他的意志，他的一切認知，都在這一刻被一股無法抗拒的洪流沖垮了。
“吼——！！！”
一聲不似任何生物能發出的咆哮，直接在他靈魂最深處炸響。
那是荒天的毀滅意志！
它像一頭被囚禁了億萬年的太古凶獸，在楚然打開牢籠的瞬間，便用最狂暴、最原始的姿態，發起了攻擊！
痛！
無法形容的痛！
如果說肉體的疼痛有極限，那麼靈魂層面的撕裂，則是無窮無盡、永無止境的折磨。
楚然感覺自己的神魂，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抓住，然後……一點點，一寸寸地撕扯，碾碎，再用最灼熱的混沌真火反復灼燒。
他的七竅中，流淌出的不再是血，而是純粹的、代表著他本源精神的金色光芒。
這些光芒剛一出現，就被周圍逸散出的混沌氣息所吞噬、同化。
他正在“流失”。
他的存在，正在被那股毀滅意志瘋狂地抹除！
“媽的……小看你了……”
楚然咬碎了牙。
他預料到煉化過程會很艱難，但他沒想到，僅僅是第一步的接觸，就幾乎讓他神魂崩潰。
這根本不是煉化。
這是一場戰爭！
一場在他的意識之海里，爭奪“存在”權的戰爭！
【去死！去死！去死！】
【毀滅！湮滅！虛無！】
那股意志沒有任何復雜的念頭，只有最純粹的破壞欲。它化作億萬道漆黑的利刃，瘋狂切割著楚然的神魂。
楚然的神魂則化作一座金色的神山，竭力抵擋。
每一次撞擊，神山都會崩塌一角，金光黯淡。
而那些漆黑利刃，卻仿佛無窮無盡，愈發狂暴。
這樣下去，不出片刻，他的神魂就會被徹底磨滅，意識消散。屆時，他的肉身，將成為這股毀滅意志的新巢穴，一頭只知破壞的怪物，將從這里誕生。
【視角︰方溪禾】
“楚然！”
方溪禾在絕對領域中驚呼出聲，雙手死死攥緊，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她看不見楚然意識世界里的戰爭。
但她能看見，楚然的身體正在發生極為恐怖的變化。
他的皮膚上，出現了一道道黑色的裂紋，如同干涸的土地。那些裂紋深處，沒有血肉，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漆黑。
一股股狂暴、混亂、充滿毀滅氣息的黑色能量，正從那些裂紋中不斷溢出。
他盤坐的那片宇宙殘骸，在這股能量的侵蝕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分崩離析，化為最原始的混沌塵埃。
他仿佛變成了一個黑洞，瘋狂地吞噬著周圍的一切。
不，比黑洞更可怕。
黑洞是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