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覺到，一股全新的、遠比之前強大億萬倍的生命氣息，正在那片星雲中孕育、壯大！
轟！
不知過了多久。
當荒天本源的最後一絲能量被吞噬殆盡。
那龐大的人形星雲，猛然向內收縮。
所有的光，所有的能量，所有的混沌，都在一瞬間坍縮到了一個點。
極致的黑暗與死寂。
下一剎那。
一道身影，從那坍縮的奇點中，一步踏出。
還是楚然的模樣。
黑發黑眸，身形修長。
但他站在那里，整個混沌古域都仿佛為他而靜止。
流動的混沌氣流，凝固了。
無序的法則，變得井然有序。
他，就是這片天地的中心。
他，就是此地唯一的……主宰。
楚然緩緩睜開雙眼。
那雙眸子里，沒有了眼白與瞳孔的區別，只有兩片深邃的、倒映著宇宙生滅的混沌星海。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皮膚晶瑩如玉，甚至能看到皮膚之下，有無數細小的符文在如星河般流淌。
他輕輕一握。
嚓！
他手心處的空間，直接被他捏成了一塊實質化的、扭曲的“琉璃”。
混沌道體，大成！
而他的境界，也在這場豪賭中，一步登天。
從之前的境界，直接躍升到了一個全新的、他自己都未曾預料到的層次。
如果說，之前的他，是混沌的使用者。
那麼現在的他，就是混沌的……一部分。
混沌主宰！
“感覺……還不賴。”
楚然輕聲自語，聲音直接在法則層面響起，引得整片混沌古域隨之共鳴。
他轉過身，目光穿透了那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光環，落在了方溪禾的臉上。
他一步邁出，身影瞬間出現在方溪禾面前，仿佛那層壁壘根本不存在。
他抬手，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痕。
“哭什麼，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他的聲音溫柔那溫柔的聲音，仿佛帶著某種奇異的魔力，瞬間撫平了方溪禾心中的所有恐慌與悲傷。
然而，就在楚然指尖觸及她肌膚的剎那，異變陡生！
那滴被他指尖接住的淚珠，並未如預想中那般被拭去或蒸發。
它驟然間凝固，化作一顆晶瑩剔T的菱形冰晶。
緊接著，冰晶內部，一點漆黑的奇點憑空誕生，瘋狂旋轉起來，拉扯著周圍的混沌氣流，形成一個微縮的毀滅風暴！
嗤啦！
一道細如發絲的空間裂縫，以那淚珠風暴為中心，驟然蔓延開來。
楚然的動作一僵。
他那雙倒映著宇宙生滅的混沌星眸中，第一次浮現出一絲錯愕。
他只是想……擦掉她的眼淚而已。
“別動。”
方溪禾幾乎是下意識地喊出聲，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但那顫抖並非源于恐懼，而是一種極致的專注。
作為陣道大宗師，她對能量的流動、法則的構造，有著遠超常人的敏銳直覺。
在楚然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覺的瞬間，她“看”到了真相。
楚然，失控了。
不，用“失控”來形容並不準確。
他不是失控，而是“過于可控”。
他如今的存在形式，已經超出了這片混沌古域能夠承載的極限。
他的每一個念頭，每一次呼吸，甚至每一個無意識的舉動，都在“主宰”這片天地。
他想讓淚水消失，于是“消失”這個概念，就被他的意志無限放大，扭曲了法則，直接在微觀層面引發了一場湮滅與創生的連鎖反應。
他就像一個剛剛獲得神之權柄的凡人，以為自己只是輕輕推開一扇門，卻沒想到這扇門連接著整個宇宙的根基，他隨手一推，便引發了星海震蕩。
“我的力量……好像有點不听話。”
楚然眉頭微皺，他嘗試收回那股主宰意志。
然而，他越是想“收”，那股力量反彈得就越厲害。
嚓！ 嚓 嚓！
以他們二人為中心，周圍的空間開始大面積地碎裂，如同被重錘敲擊的鏡面。
無數道漆黑的裂縫縱橫交錯，狂暴的混沌亂流從裂縫中噴涌而出，形成一道道毀滅的龍卷。
流動的混沌，開始沸騰。
有序的法則，再度陷入狂亂。
剛剛還因他而靜止的天地，此刻卻因他而暴走！
楚然的臉色終于沉了下來。
他發現了一個致命的問題。
他與混沌道體，與這主宰級的力量，尚未完美融合。
他吞噬了荒天的本源，承載了毀滅的意志，但這股力量太過龐大，太過暴烈。
此刻的他就如一個體內裝著一座活火山的瓷娃娃，任何情緒的輕微波動，都可能引來粉身碎骨的結局。
他能鎮壓，但鎮壓本身，也是一種“意志”的體現，同樣會引發更劇烈的法則動蕩。
這是一個無解的死循環。
“麻煩了……”
楚然心中自語。
他可以強行將自己封印，用漫長的時間去打磨、去適應。
但那樣一來，他和方溪禾都將被困在這片暴走的混沌中，生死難料。
他看向方溪禾，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哪怕拼著道體崩潰，他也要先將她送出這片是非之地！
然而，就在他準備動手的前一刻，方溪禾卻做出了一個讓他始料未及的動作。
她非但沒有後退，反而向前踏了一步，幾乎貼在了他的懷里。
她閉上了雙眼。
那張沾染著淚痕的絕美臉龐上，所有的柔弱與悲傷都已褪去，取而代de是一種近乎于“道”的平靜與虔誠。
“楚然，別抵抗。”
她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道清泉，直接流淌進楚然躁動的神魂深處。
“相信我。”
相信她？
楚然一怔。
相信她什麼？
在這樣連他這位新晉的混沌主宰都束手無策的局面下，她能做什麼？
然而，下一秒，楚然的混沌星眸驟然收縮。
他“看”到了。
在方溪禾的視角里，這片暴走的混沌世界，呈現出一種截然不同的景象。
那些狂暴的能量亂流，那些破碎的空間裂縫，那些扭曲的法則線條……
在她的“眼中”，竟然全都變成了一枚枚最基礎、最原始的“陣紋”！
無窮無盡，雜亂無章。
這是宇宙誕生之初，最原始的陣法雛形。
是“道”在自我演化時，留下的最初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