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比“病毒”更不講道理的“權限狗”。
楚然在死關之中，機緣巧合之下，沒有去領悟任何現有的法則。
他直接繞過了所有的中間商，一步到位，觸踫到了構成這個宇宙最底層的源代碼——混沌。
混沌，是“無”，也是“有”。
是法則誕生前的唯一。
掌控了混沌，理論上，楚然可以任意修改、刪除、創造這方宇宙的一切規則。
時間倒流，抹除存在，都只是這股力量最淺顯的應用。
但這股力量太過龐大，太過宏偉。
以楚然現在的狀態，就像一個三歲小孩，突然拿到了一整個核武庫的發射按鈕。
他知道這東西很牛逼。
但他不知道怎麼去精準地引爆其中某一個，而不把自己也炸上天。
剛才抹除荒天，他就用盡了全力去控制，才勉強將影響範圍限制在荒天一人身上。
稍有不慎，可能這片星域，乃至整個世界，都會跟著一起被“格式化”。
“我們得找個地方。”
楚然環顧四周。
因為他和荒天的大戰，這片曾經生機勃勃的世界早已崩毀，化作一片虛無的混沌廢墟。
到處都是狂暴的空間亂流和時間碎片。
“我需要時間來穩固境界。”他看著方溪禾，“你也需要好好休養。”
方溪禾點點頭。
她雖然被楚然用造化之力治好了傷，但那是外力。
她自己剛剛突破的境界還不穩固，心神也消耗巨大，確實需要靜養。
“去哪兒？”她問。
這個問題，把楚然問住了。
他現在對整個宇宙的感知，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他“眼”中，世界不再是星辰大陸，而是一張由無數法則線條交織而成的大網。
他可以輕易地跳躍到這張網的任何一個節點。
但正因為選擇太多，他反而不知道該去哪。
去那些洞天福地？
里面的靈氣對他現在而言，跟稀薄的空氣沒區別。
去那些絕地險境？
能威脅到他的地方，恐怕還沒誕生。
他想了想，腦中忽然靈光一閃。
“有一個地方，也許很合適。”
他拉著方溪禾的手，一步跨出。
沒有撕裂空間，沒有光華大作。
他們的身影就那麼自然地淡去，仿佛融入了空氣。
下一秒。
兩人出現在了一片蔚藍色的星球上空。
高樓林立，車水馬龍。
下方，是一座無比繁華的現代都市。
方溪禾愣住了。
她從未見過如此奇特的景象。
那些不用法力驅動，就能在地上飛馳的“鐵盒子”是什麼？
那些高聳入雲，閃爍著五彩光芒的“建築”又是什麼？
這里的人……好弱。
絕大部分，都只是凡人。
“這里是……”方溪禾滿臉困惑。
“我的故鄉。”
楚然輕聲說。
他的眼神，帶著一絲久別重逢的懷念。
是的，他回到了地球。
回到了一切開始的地方。
對于如今的他而言，這里，就是最安全、最寧靜的港灣。
宇宙中的任何存在，哪怕是三十三重天的意志，恐怕也想不到，一個剛剛執掌混沌的至高存在，會跑到這樣一個毫無靈氣的凡人星球來“閉關”。
這就是最極致的信息差。
所謂大隱隱于市。
當你的力量層次已經超越整個服務器時，最好的藏身之處，就是新手村。
“走吧，我帶你去個地方。”
楚然拉著方溪禾，身影再次消失。
當他們出現時，已經身處一間干淨整潔的單身公寓里。
方溪禾好奇地打量著四周的一切。
柔軟的沙發，巨大的“鏡子”（電視），能自己發光的“珠子”（電燈）。
所有的一切，都充滿了新奇感。
楚然走到冰箱前，拉開門，拿了兩罐可樂。
“嘗嘗這個。”
他將其中一罐遞給方溪禾。
方溪禾學著他的樣子，笨拙地拉開拉環。
“嗤——”
氣泡涌出的聲音，嚇了她一跳。
她小心翼翼地湊到嘴邊，抿了一口。
一股奇特的、帶著氣泡的甜味，在舌尖炸開。
“！！！”
她眼楮猛地亮了。
好……好喝！
比她喝過的任何瓊漿玉露，都要來得新奇刺激！
看著她那副沒見過世面的可愛模樣，楚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笑容，輕松而純粹。
仿佛卸下了一身的神性光環，重新變回了那個有點懶散的都市青年。
這一刻，方溪禾心中的最後一絲隔閡與敬畏，也徹底煙消雲散。
她抱著可樂，看著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又看了看身邊那個正在喝著“神仙水”的男人。
她忽然覺得，這樣的“閉關”，似乎……也挺不錯的？
而楚然，在享受這片刻寧靜的同時，他的意識，已經沉入了體內那片無邊無際的混沌之海。
他需要盡快梳理從荒天那里得到的龐大信息。
然後，徹底掌控這股足以顛覆一切的力量。
因為他很清楚。
荒天的死，不是結束。
恰恰相反。
當一個世界的底層代碼被一個“玩家”所竊取時，真正的“游戲管理員”，很快就會注意到這里的異常。
三十三重天……
一場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醞釀。
公寓里的氣氛很寧靜。
方溪禾捧著那罐冰涼的“神仙水”，小口小口地啜飲，感受著氣泡在舌尖炸裂的奇妙觸感。她的目光在窗外流光溢彩的鋼鐵森林和身邊這個男人之間來回游移。
這個男人，不久前還是執掌混沌，言出法隨，令萬界俯首的至高存在。
可現在，他穿著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盤腿坐在沙發上，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神性褪去，人性回歸。
方溪禾忽然覺得，眼前的楚然，比那個高高在上的混沌主宰，要真實得多，也……親近得多。
她不知道，此刻楚然的意識之海，正掀起滔天巨浪。
來自荒天的龐大信息流，如同一場宇宙大爆炸，在他腦海中瘋狂奔涌、踫撞。那是關于世界構建、法則編碼、時空框架的底層邏輯，是三十三重天用來“管理”無數世界的源代碼。
信息量太龐大了。
駁雜，混亂，充滿了矛盾與沖突。
就像一個裝滿了宇宙所有知識的圖書館，卻被人撕掉了所有書的封面和目錄，所有書頁都被打亂，胡亂堆砌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