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王公公帶著曖昧的笑容收走了染血的床單。
青鸞步履蹣跚地離開寢宮時,脖頸上的吻痕清晰可見。
獨孤帝靜靜地佇立在窗前,目光如炬,緊緊地鎖定著那個漸行漸遠的身影。
他的臉上原本還彌漫著一絲柔情,但在她消失在視線的一剎那,那柔情如同被一陣寒風吹散,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的聲音冰冷而低沉,仿佛來自九幽地獄︰“跟上她。”這三個字如同命令一般,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
陰影中,一個身影如鬼魅般悄然浮現,正是韓昭。
他對獨孤帝的命令毫無異議,只是微微躬身,便如幽靈般迅速跟隨著那個女子離去的方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獨孤帝依然站在窗前,一動不動,宛如一座雕塑。
他的心中雖然看似平靜,但實際上卻像波瀾壯闊的大海一般,洶涌澎湃。
終于,午時剛過,獨孤帝的等待有了結果。他遠遠地看到,青鸞如同他所預料的那樣,“偶然”地與柳府送菜的婆子相遇了。。
在御廚房的角落,她哭著說皇帝咳血越來越嚴重,還透露了一個重要情報——皇帝懷疑先帝之死有蹊蹺,正在秘密調查西域使團。
這正是獨孤帝要她傳遞的消息。
暮色四合,柳府朱漆大門前的燈籠次第亮起,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管家柳忠站在台階上,不時朝街口張望,眉頭隨著時辰的推移而越皺越緊。
"老爺還沒回府?"大夫人周氏扶著丫鬟的手從影壁後轉出,金絲繡牡丹的裙裾掃過青石地面。
她抬頭望了望天色,西邊最後一縷霞光正被灰藍的雲靄吞沒。
柳忠見狀,急忙躬身施禮,惶恐地回答道︰“回夫人,老爺申時便去鴻臚寺接見西域使團了,按常理來說,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回來了才對。”
周氏听聞此言,心中不禁一緊,她的指尖開始無意識地撥弄起那串翡翠手串來。
這串手串乃是西域進貢的碧玉珠子所制,在暮色的映襯下,泛著幽幽的綠光,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這串手串,乃是去年老爺出使西域時帶回來的禮物。
當時,滿朝文武都對柳大人羨慕不已,畢竟能夠得到聖上如此器重,還能帶回如此珍貴的禮物,實在是難得的榮耀。
周氏一邊想著,一邊自言自語道︰“或許是使團帶來了什麼新奇的貢品,陛下一時高興,留老爺在宮中用膳也說不定呢。”然而,連她自己都覺得這話有些不太可信。
盡管如此,周氏還是轉頭吩咐道︰“去告訴廚房,把燕窩羹溫著,再準備一些醒酒湯,以備老爺回來時享用。”
二進院的抄手游廊下,幾個小丫鬟正湊在一起嘰嘰喳喳。
穿桃紅比甲的那個壓著嗓子道︰"听說這次西域使團帶了會跳舞的孔雀,羽毛比雲霞還艷..."
"噓!"鵝黃衫子的丫鬟突然扯她袖子。眾人回頭看見三姨娘帶著貼身婢女往這邊走來,連忙蹲身行禮。
三姨娘是西域商人獻上的胡姬,琥珀色的眸子在暮色中格外明亮,此刻卻蒙著一層憂慮。
"可有老爺的消息?"她漢話說得仍帶著異域腔調。
小丫鬟們搖頭。三姨娘望向漸暗的天色,手指攥緊了繡著駱駝紋的帕子。
這帕子是老爺去年從西域帶回給她的,說看見駱駝就會想起她故鄉的大漠孤煙。
前院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眾人精神一振,卻見來的是府中護院教頭趙鐵鷹。這個平日趾高氣揚的漢子此刻面色發白,額角還帶著汗。
"夫人!"他匆匆行了個禮,"西角門來了個鴻臚寺的差役,說...說使團宴席散了已有兩個時辰。"
周突然間,只听得“啪啦”一聲脆響,周氏手中緊握著的那串翡翠珠子竟然毫無征兆地斷裂開來!一顆顆碧綠的玉珠仿佛失去了束縛一般,爭先恐後地滾落一地,發出清脆而雜亂的聲響。
三姨娘見狀,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
她瞪大了眼楮,死死地盯著那一地散落的珠子,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懼。
因為在胡人之中,有一種古老的說法,認為珠子斷裂是一種不祥的預兆,往往預示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周氏的聲音也因為緊張而變得有些發緊,她強作鎮定地吩咐道︰“去刑部衙門打听一下情況。”
然後稍作停頓,似乎在斟酌用詞,接著說道,“找張侍郎,就說……就說老爺養的那對紅靛頦該換羽了,問他討個方子。”
這看似平常的一句話,其實是柳府與朝中某些黨羽之間約定的暗語。
趙鐵鷹自然明白其中的深意,他恭敬地應了一聲,轉身快步離去。
他的身影很快便融入了那漸濃的夜色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東廂房里,柳大少爺正摟著新收的通房丫鬟飲酒作樂。
小廝在門外稟報時,他醉醺醺地揮手︰"爹準是被皇上留下商議要事,慌什麼?前年接見吐蕃使團不也三更天才回?"
他說著把酒杯往地上一擲,景德鎮薄胎瓷碎成幾瓣。
丫鬟被嚇得渾身一顫,不由自主地叫出了聲︰“晦氣!”仿佛那兩個字是她內心恐懼的一種宣泄。
燭火在風中劇烈地搖晃著,仿佛隨時都可能熄滅。
然而,就在這同一時刻,柳府的其他人都對此一無所知。
他們或許正在沉睡,或許正在忙碌,全然沒有察覺到這股夜風所帶來的不安。
而在刑部大牢的最深處,一間幽暗的石室里,柳世安正獨自一人,默默地盯著牆上那同樣扭曲的影子。
石室里彌漫著一股潮濕和腐朽的氣息,四周的牆壁都被歲月侵蝕得斑駁不堪。
柳世安的雙手被沉重的鐵鏈緊緊鎖住,鐵鏈與石壁摩擦,發出“ ”的聲音。那鐵鏈已經磨破了他的手腕,鮮血順著鐵鏈流淌下來,染紅了他腳下的地面。
但這一切的痛苦,都比不上他心中的刺痛。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牆上的影子,那影子在微弱的光線下顯得格外詭異。
而在他的面前,擺放著一份詔書,詔書上的朱砂御印鮮艷奪目,仿佛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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