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帝轉身,臉上戴著半張白玉面具——這是翡翠閣少東家的標志。他憤怒地指著侍衛︰"這蠻子竟說我的寶石是贗品!"
阿史那賀魯聞聲而出,看到蕭景琰面具下的半張臉時,突然眯起眼楮。獨孤帝暗自冷笑——程硯舟特制的易容膏,讓他輪廓顯出幾分胡人特征。
"王子殿下。"柳世安行禮,"這位是..."
"翡翠閣少東家,來獻寶的。"獨孤帝傲慢地昂頭,從懷中取出一個絲絨小袋倒出一物——那是枚龍眼大小的明珠,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藍光。
阿史那賀魯突然上前兩步︰"夜海明珠?"
"王子好眼力。"獨孤帝故意用生硬的官話說道,"此珠能解百毒,本想獻給皇帝,但他..."他瞥了眼柳世安,欲言又止。
柳世安眼中精光閃爍。阿史那賀魯突然大笑︰"有趣!進來喝杯酒如何?"
密室中,酒過三巡。獨孤帝裝作醉酒,大著舌頭道︰"其實...明珠有兩顆。一顆解毒,一顆...識毒。"他醉眼朦朧地看向阿史那賀魯腰間的鎏金匕首,"比如...那把匕首鞘里藏的東西..."
阿史那賀魯笑容凝固。柳世安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顫。
"少東家說笑了。"阿史那賀魯緩緩抽出匕首,"這就是普通..."
"涂了"落日紅"的凶器,見血封喉。"獨孤帝突然用純正的西域語說道,眼神瞬間清明,"三王子,您與柳相的交易,于闐遺民知道多少?"
匕首當啷落地。阿史那賀魯暴起拔刀,卻被突然破窗而入的韓昭制住。柳世安剛要呼喊,發現沈墨的短劍已抵在他後心。
"你們..."柳世安面色鐵青。
獨孤帝摘下面具,露出本來面目︰"柳愛卿,朕的西域語說得可好?"
阿史那賀魯突然獰笑︰"皇帝陛下親自涉險,勇氣可嘉。可惜..."他猛地咬破衣領,黑色液體瞬間從嘴角溢出,"你們永遠得不到...解藥..."
韓昭急忙捏住他下巴,卻為時已晚。沈墨檢查後搖頭︰"西域死士常用的"剎那芳華",無救。"
柳世安面如死灰。獨孤帝拾起那把鎏金匕首,輕輕一擰柄部,暗格彈開,露出幾粒紅色粉末。
"沈卿,這是..."
沈墨沾取少許聞了聞,臉色大變︰"濃縮的"朱顏改"!陛下快洗手!"
獨孤帝卻盯著柳世安笑了︰"柳相果然深謀遠慮,連見面禮都準備得如此周到。"他轉向沈墨,"方才王子說我們永遠得不到解藥?"
沈墨會意,從懷中取出那枚藍瑩瑩的夜海明珠︰"陛下放心,臣母留下的毒經記載,此珠雖不能徹底解毒,但可延緩毒性三年不發作。"
柳世安終于崩潰︰"不可能!這珠子明明..."
"明明是傳說?"獨孤帝冷笑,"就像"朱顏改"無解一樣?"他湊近柳世安耳邊,輕聲道,"愛卿可知,父皇臨終前給朕留下了什麼?"
他取出先帝玉佩,輕輕一按,機關彈開,露出夾層中一朵干枯的花——與御書房發現的一模一樣,只是花蕊處有一點藍色結晶。
"夜海明珠粉,父皇早就開始自救。"獨孤帝的聲音如冰刀刮過柳世安的心髒,"你以為毒殺計劃天衣無縫,卻不知朕手中有多少張牌。"
沈墨突然跪下︰"陛下,三王子雖死,但臣已查明《藥王心要》藏在敦煌莫高窟的秘洞中。只是..."
"這是什麼?"
"取經需過"鬼牙關",那里有于闐遺民守護,非王室血脈不得入。"沈墨猶豫道,"臣母是于闐王族旁支,或可一試,但需陛下..."
獨孤帝明白他的意思︰需要皇帝親筆文書,承認沈墨的于闐王族身份。這意味著中原王朝將介入西域王權之爭。
"準。"獨孤帝斬釘截鐵,"擬旨。"
柳世安突然瘋狂大笑︰"沒用的!你以為只有三王子手中有毒?宮里的紅芍藥早就..."
"早就被程太醫換成無害的品種了。"獨孤帝憐憫地看著他,"你以為朕這一個月在干什麼?賞花嗎?"
當夜,柳世安被秘密押入天牢。獨孤帝站在宮牆上,望著西域方向。沈墨默默呈上一卷羊皮地圖,上面標注著通往敦煌的密道。
"陛下,此去凶險..."
"凶險?"獨孤帝摩挲著手中的夜海明珠,藍光映照著他堅毅的側臉,"比起做一個等死的傀儡皇帝,朕寧願冒險一搏。"
遠處傳來更鼓聲。四更天了,東方已現出魚肚白。獨孤帝轉身走向御書房,袖中的干花碎片簌簌作響。這場始于干花的復仇,終于要迎來轉折。
而西域的黃沙深處,藏著能讓他真正活命的答案——也可能,是另一個致命的陷阱。
要出遠門,必須先解決內患,他思索了一會,一個全新的計劃已想好。
暮春的御花園,紅芍藥開得正艷。
獨孤帝獨自站在花叢前,手中把玩著一朵剛摘下的芍藥。
他故意穿著那件被朱砂染紅的龍袍——三日前批閱奏折時"不小心"打翻朱砂,留下點點猩紅,像極了咳出的血漬。
身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獨孤帝嘴角微揚,假裝沒有察覺,直到一縷幽香飄入鼻尖——不是花香,而是青鸞身上特有的沉水香。
"陛下。"青鸞的聲音如鶯啼般婉轉,又帶著幾分怯意,"奴婢驚擾聖駕..."
獨孤帝轉身,故意讓袖口的"血漬"映入她眼簾。青鸞果然瞳孔微縮,但很快掩飾住驚慌,低頭行禮時脖頸彎出優美的弧度。
"是青鸞啊。"獨孤帝語氣輕佻,用花枝挑起她的下巴,"來得正好,幫朕看看這花兒——都說紅芍藥能解憂,朕怎麼越看越心煩呢?"
花枝在青鸞白皙的肌膚上留下一道淡紅痕跡。她睫毛輕顫,目光掃過蕭景琰刻意露出的"血漬",又迅速垂下︰"奴婢愚鈍,不懂賞花之道。只是...這紅芍藥夜間香氣太濃,久聞傷身,陛下不如..."
"不如什麼?"的獨孤帝逼近一步,幾乎貼著她耳畔低語,"不如去你房里?听說你調的安神香很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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