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視線,翻開采訪提綱︰“顧教授,這次專訪我們計劃做成系列報道,不僅要展現您的科研成果,更想挖掘科研背後的故事。”
他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繼續說道︰“比如實驗室的團隊建設,人才培養模式,還有……” 他頓了頓,抬頭直視顧允希的眼楮,“您對青年科研工作者的期望。”
顧允希微微皺眉,察覺到對方話里有話。
但多年的學術生涯讓她早已習慣應對各種場合,她推了推眼鏡,冷靜地回答︰“我的團隊以嚴謹的科研態度為核心,對于青年工作者,我希望他們既能仰望星空,又能腳踏實地……”
采訪進行得很順利,齊瑞祥專業的提問讓顧允希都不得不暗自佩服。但當他突然問起林敘的留學對實驗室的影響時,顧允希的手明顯顫抖了一下。
“林敘同學的離開,確實讓實驗室需要一段時間調整,” 她的聲音很輕,“但這也是他追求學術夢想的重要一步。”
采訪結束後,齊瑞祥並沒有急著離開。
他在實驗室里踱步,假裝欣賞那些精密的儀器,實則在尋找與顧允希單獨相處的機會。
“顧教授,” 他拿起林敘常用的那把鑷子,“這把鑷子的型號很特別,是進口的嗎?”
顧允希看著他手中的鑷子,往事如潮水般涌來。她深吸一口氣︰“是林敘特意從國外訂購的,說能提高實驗精度。”
齊瑞祥輕笑一聲,將鑷子放回原位︰“看來他確實很用心。” 他轉身面對顧允希,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醋意,“不過現在,或許該有更合適的人來幫您分擔這些瑣事。”
顧允希看著他,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圖。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齊先生,我們還是專注工作吧。”
說完,她轉身走向實驗台,開始整理儀器,背對著他的身影顯得格外疏離。
齊瑞祥望著她的背影,並不氣餒。他知道,這場以工作為幌子的追求,才剛剛開始。
走出實驗室時,他抬頭望向天空,秋日的陽光有些刺眼,卻讓他心中的斗志愈發強烈。
他暗暗發誓,總有一天,要讓顧允希的目光,只停留在自己身上。
接下來的日子里,齊瑞祥以跟進報道為由,頻繁與顧允希聯系。他會在深夜發來稿件,詢問某個專業術語的解釋;也會在實驗室遇到難題時,“恰好” 提供人脈資源。
每一次互動,他都把握得恰到好處,既不顯得刻意,又能讓顧允希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而在媒體報道上,齊瑞祥更是展現出了他的專業水準。
系列報道一經推出,立刻在教育界引起了廣泛關注。
顧允希的名字和她的科研成果,通過各大平台傳播開來。
但更讓她在意的是,報道中那些關于她個人的細節描寫,字里行間都透露出一種別樣的關懷。
“顧教授,下一期報道我們想做個科研與生活的專題,” 齊瑞祥在電話里說道,“不知道您是否願意分享一些工作之外的故事?”
顧允希握著手機,沉默良久。
窗外的梧桐樹沙沙作響,一片葉子落在她的辦公桌上。
她看著那片葉子,突然意識到,齊瑞祥就像這秋風,正在悄然改變她原本平靜的生活......
深夜的傳媒大廈頂層,落地窗外的霓虹在齊瑞祥的辦公桌上投下破碎的光影。
他轉動著威士忌杯,冰塊撞擊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嚴婉晴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走進來,暗紅色的連衣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卻掩不住眼底的疲憊。
“這麼晚找我,是為了顧允希的報道?” 嚴婉晴在真皮沙發上坐下,交叉的雙腿輕輕晃動,涂著酒紅色指甲油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扶手。
齊瑞祥將酒杯重重放在桌面上,琥珀色的酒液泛起漣漪︰“小嚴總,我們一起打拼了這麼多年,你覺得我是為了報道?”
他的目光透過金絲眼鏡,落在她精致的妝容上,仿佛要將她看穿。
嚴婉晴輕笑一聲,笑聲里帶著幾分嘲諷︰“不然呢?齊總對顧教授的關心,可真是不遺余力。”
她從手包里拿出一支女士香煙,打火機的火苗亮起的瞬間,映得她的瞳孔微微收縮,“還是說,你是為了齊女士?”
空氣瞬間凝固,齊瑞祥的手指死死攥住酒杯,指節泛白。這個名字像根刺,扎進他心底最隱秘的角落。許久,他才開口︰“你知道了什麼?”
“我知道你一直沒放下,知道你一直在暗中調查。” 嚴婉晴吐出一口煙圈,煙霧在燈光下繚繞,“我們雖然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別太把我當傻子。”
齊瑞祥起身走到窗邊,望著樓下川流不息的車燈,像極了記憶中母親離開那晚的雨。
顧允謙的話在耳邊回響︰“有些事過去了太久,會幻化成潘多拉的秘密……” 當時對方意味深長的眼神,此刻想來仍讓他不寒而栗。
“你以為接近顧允希,是什麼目的顧家人真的看不透嗎?” 嚴婉晴走到他身後,香水味混著煙味撲面而來,“齊瑞祥,你別忘了,顧家不是那麼好惹的。”
“那又怎樣?” 齊瑞祥猛地轉身,鏡片後的目光近乎偏執,“我找了她二十年,哪怕只有一絲線索,我也不會放棄。”
他的聲音里帶著壓抑多年的痛苦,“你又怎麼會懂,從小看著別人有母親,自己卻連張照片都沒有的感覺。”
嚴婉晴的眼神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觸動,但很快又恢復成冷漠的模樣︰“所以情願打破現在的平衡也要和顧允希糾纏嗎?”
“我們是有感情的,算什麼糾纏?” 齊瑞祥別過臉,不願直視她的眼楮,“只是在這場博弈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籌碼。” 他頓了頓,補充道,“包括你,不是嗎?”
這句話讓嚴婉晴的身體微微一僵。她重新坐回沙發,掐滅香煙︰“我們之間,本就隔著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你有你的執念,我有我的目的。”
她的聲音變得冰冷,“但我勸你,別玩火自焚。”
齊瑞祥重新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那我跟你爭家產怎麼樣?” 他舉起酒杯,“這就是你想要的了?”
嚴婉晴盯著他手中的酒杯,突然笑了︰“好,那你就當我沒說!”
她起身整理裙擺,“希望你能得償所願,但別把我牽扯進去。” 走到門口時,她回頭看了他一眼,“還有,顧允希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辦公室重新陷入寂靜,齊瑞祥望著杯中搖晃的酒液,倒映出他扭曲的臉。
他想起顧允希在實驗室里專注的模樣,想起她拒絕自己時清冷的眼神。
這場以尋找母親為起點的情感拉扯,早已偏離了最初的軌道,但他已經無法回頭。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下了起來,雨點敲打在玻璃上,仿佛是時光的低語。
齊瑞祥拿出手機,翻到與顧允謙的聊天記錄,最後那條消息停留在三年前︰“時機成熟,我會告訴你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