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寒並不在意。
“世子與王爺的關系再不好,也是親父子。這世上如果連親父子之間都不能信任,那還能信任誰。世子只管去,成與不成,自有結果。”
“什麼結果?”梁景問。
“去做,總比不做要強得多。”李清寒莫測高深地笑道。
梁景倒不失望,反而點了點頭,“先生說的是!”
“梁景,此事你量力而行,不要和王爺起沖突。”
寧遠恆怕梁景再被厲王關進秋斑閣。
“寧哥哥,你放心。你把我當兄弟,我必全力去做此事。而且我不會再讓他把我關起來,我還有重要的事要做。”
梁景說到這,轉頭對李清寒道︰“先生可否為我卜算一卦?”
“世子想算什麼?”
“姻緣!”
姻緣二字從梁景的口中一出,寧遠恆和李清寒臉上俱是神色復雜。
寧遠恆看了一眼梁景,然後垂下目光,似有所思。
李清寒則是趕忙避開了梁景那期待的目光,看向別處。
官邸的客廳之中,一霎時氣氛沉默。
“先生,李先生!”
梁景見李清寒沒什麼動靜,喚了兩聲。
李清寒回過頭來。
“世子的姻緣早已注定,何用再卜算?”
“注定了?她是誰?”梁景好奇地問。
“世子別開玩笑了。我听說了,世子早與文家的姑娘定了婚。”
梁景臉色一變,有點難看。
“那是我父王定下的,並不是我想要的。”
“世子另有選擇?”
“是的!”
“世子說說那姑娘生辰八字,我給世子算一算。”
梁景微張著嘴,有些為難。他知道周寒是一出生便被送離父母,別說他,恐怕就連周寒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吧。
“世子若不知道八字,那就說說那姑娘家住何處,父母是誰,是做什麼的?”
梁景疑惑地問︰“算姻緣,需要知道這些?”
李清寒笑道︰“既然世子不知道那個姑娘的八字,我又沒見過那個姑娘,只能從其它方面了解一些信息,為世子推測。”
“我只知道她現在京城佑安。”梁景道。
周寒是李靜之的女兒,厲王送周寒回去,主要是為了找到先皇遺物這些事,在整個王府內,只有厲王、周啟峰和羅真知道詳情。所以沒人告訴梁景,周寒的事。
“呵呵!”李清寒淡淡一笑,“世子,你對那個姑娘都不了解,怎麼能是良緣呢。”
“我不知道什麼才算是良緣。我只知道,我喜歡她,今生非她不娶!”
梁景的話讓李清寒的笑容定在了臉上。
“先生不願意為我算姻緣?”
梁景有點不高興了。
李清寒無奈,只得說︰“世子總該讓我知道些什麼吧。”
這時,葉川拿著一個茶碗走進廳中,邊走還邊抱怨。
“這麼大的江州府,連一整套的茶具都沒有。大人,你湊合用這個碗吧。”
李清寒看向葉川方向。她不是在看葉川,而是看在葉川肩頭趴著的一條紅色鯉魚。這條紅色鯉魚也只有李清寒能看到。
“神君,神君,我找到你了!”
魚潢從葉川的肩頭跳起來,沖到李清寒面前。
葉川拿起茶壺,要給寧遠恆倒茶,發現壺里的水又空了。
“我去燒水!”葉川提著壺離開了客廳。
客廳內清靜了。李清寒此時耳中並不清靜。
梁景開始對李清寒講一些,他了解的周寒。
“她叫周寒。她不是在父母身邊長大的,而是由她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伯父養大……”
魚潢也在李清塞耳邊叨叨。
“神君,神君,血鬼精還在大殿上。神君沒有命令讓我看著它,所以我就來找神君。我是神君的隨從,沒有神君的命令,我就跟著神君。神君要是下令,我就……”
李清寒心里正煩,左邊右邊都嗡嗡作響,讓她頓時急了。
“住嘴!”
一聲厲喝,讓梁景和魚潢張著嘴,怔住了。
李清寒知道自己剛才失態了,伸手點在魚潢腦袋上,讓魚潢出不了聲音。
“先生,你這是?”寧遠恆看到梁景面色越來越難看,忙替梁景出聲問李清寒。
“不好意思,我沒听清世子所說,世子能否再說一遍?”李清寒趕忙解釋。
梁景驀地站起來,語氣帶著惱怒。
“既然先生不願意為我卜算,我就不強求先生了。寧哥哥,我告辭了!”
梁景當即向廳外走去。
李清寒也站了起來,聲音清冷。
“世子,姻緣天定。何為天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世子不要再妄求姻緣。你的姻緣早已經應在你的身上。”
梁景在門前站定轉身,用一種看仇人的眼神盯著李清寒。
“你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說完,梁景忿忿地離開。
寧遠恆望著呆立不動的李清寒,有些奇怪。李清寒這是怎麼了,他不給人算姻緣嗎?也不是,寧遠恆曾無事時,就在卦攤旁,听李清寒給人測算,也曾听他給旁人指點姻緣。可剛才梁景要算姻緣,李清寒卻顯得很古怪,似在刁難,又似在讓梁景知難而退。
看著梁景孤獨離開的背影,李清寒突然覺得心虛。她這算幫了周寒,還是適得其反?
“先生——”
“大人,我此來,是為了老戴。”
寧遠恆剛開口,李清寒便轉移了話題。
“先生的心里也有疑慮?”寧遠恆問。
“大人心里也清楚,老戴不可能是凶手。凶器是在趙崇燁的零露齋附近找到的。若與趙崇燁無關,那就是有人陷害。老戴的女兒綠萍,和趙崇燁是有情人,老戴為了女兒,也不太可能去陷害趙崇燁。所以老戴還需要再審審。”
“先生說得不錯。今晚就在這里再審老戴。葉川!”
寧遠恆說完,便大聲喊葉川。
“哎,大人,水還沒燒開。”葉川一邊應著,跑進了廳中。
“不用燒了。你去把老戴帶到這里來。”
“老戴?”葉川沒想到寧遠恆要晚上審犯人,先是一懵,隨即反應過來,“哦,老戴。我這就去。”
葉川將抓過木柴的手在衣服蹭了蹭,小跑著離開了。
“先生認為凶手是誰?”
“我不敢說。”李清寒微微一笑,“斷案只能靠證據,卜算之術能亂人心緒,讓大人失去判斷。”
“先生說的是。”寧遠恆搖頭靦腆一笑,道,“說來慚愧,自從認識先生,就喜歡問詢先生的意見,缺少了自己的判斷,真是枉為一州之長。”
“大人過謙了。大人管理江州,身上的擔子頗重,需要有一人輔佐大人。”
“所以上天就讓我遇到了先生。”
兩人說完,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