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魚潢大叫一聲追上去。快到殿門了,魚潢又轉回來,看著地上的那一大團黑煙,自言自語起來。
“我不能走,還要看著血鬼精!”
“我是神君的隨從,不跟著神君,還能叫隨從嗎?”
魚潢又轉回去。剛到門前,他再次轉回來。
“神君讓我看住它!”
“神君剛才有沒有說?”
“對了,神君剛才沒有說,讓我看住它。”
魚潢一擺尾巴又沖向殿門,快到門前,那一道紅影又嗖地轉回來了。
“如果它跑了,會害人的。”
魚潢晃了晃腦袋,沖著血鬼精大聲問。
“哎,你是不會跑出去的,對不對?”
那一團黑煙沒發出聲音,連震動一下都沒有。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啊!”
魚潢高興了,一甩尾巴,再次沖向殿外。因為沖得太快,又撞在殿前的柱子上,散成一片紅光。眨眼間,紅光收縮成紅色鯉魚的模樣。魚潢再次晃了晃腦袋,猛地一擺尾巴,一道紅光射進江水里,消失了。
李清寒現出身來時,已經到了江州府前。天色暗淡下來,江州城的街道上已經是行人寥寥。
李清寒沒受任何阻攔便進了江州府中。前面的公衙之中,已經沒什麼人了,差役們,除了值守的,都回家了。
李清寒有些猶豫。後面就是刺史的宅邸。
“李先生,你來了!”
李清寒的身後傳來聲音。她回頭一看,原來是葉川雙手里提著茶壺,拿著茶杯,走來了。
“我家大人在客廳,先生進去吧!”
葉川對李清寒十分客氣。
既然寧遠恆在客廳,李清寒便沒什麼可猶豫的了,和葉川一起往里走。
“先生今天是如何從軒然山莊回來的。我家大人讓我留在山莊等先生,送先生回城。可我等了半天,也沒見到先生從山莊出來。”
葉川一邊走一邊問。
“我從山莊的一個側門走的,我雇的馬車就等在那里。”李清寒編了個合理的解釋。
“哦——”葉川點點頭。
前面燈火通明,客廳到了。
還沒進廳門,葉川就喊起來。
“大人,李先生來了。”
廳內人影晃動,寧遠恆首先迎了出來。
李清寒看到身後寧遠恆身後還有一個清俊矜貴的貴公子。此人,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大人!”李清寒施了一禮。
“先生,你來得正好,我為你介紹一個朋友。”
寧遠恆將李清寒讓進廳內,指著那位貴公子道︰“這位是厲王府的世子。”
“在下梁景!”
“世子客氣了,在下李清寒!”
兩人互相見了禮。李清寒便在梁景的下首坐了。
葉川本來只拿了兩個人的杯子,這下又多了一個人,干脆繞過了寧遠恆,給梁景和李清寒倒了茶水。
“我再去拿杯子。”
葉川小跑離開了。
“我听寧哥哥提過先生。先生是高人,所卜之卦無一落空。”梁景笑道。
“是大人過譽了。”李清寒客氣一番。
寧遠恆笑著問︰“先生擺攤算卦時,也常常是晚來早走。今天這麼晚了,先生來府衙,是有何事賜教?”
“賜教不敢當。今天在軒然山莊時,我听葉川提到江州軍營和驍衛,然後大人便急匆匆地走。怕大人遇上什麼難事,便來問一問。”
寧遠恆臉上笑容消失了,現出一抹憂慮。
“事情是有些不妙。我趕到右驍衛大營時,雙方都已經動手了,幸而世子也到得及時,才制止兩軍的械斗。不過還是有十多名兵士受傷。”
梁景道︰“江州守軍本就應屬江州府轄制,我父王強行將江州軍歸于自己名下,已經令軍中許多兵士不服。他還不能一視同仁。兩個驍衛是他的親軍,不但月月餉銀不誤,就連兵器甲冑都是最精良的。而江州軍則常常餉銀不足,更不要提換什麼兵甲了。”
“當兵就是拿軍餉吃飯。所以,寧哥哥,你和我說,江州軍的士兵,經常假扮強盜水匪去打劫,我一點也不驚訝。如今,江州守軍和驍衛鬧成這般局面,全是我父王的責任。”
“事情解決了便好。大人不必憂心,車到山前必有路。”李清寒寬慰寧遠恆。
梁景又道︰“寧哥哥,我再回王府,一定讓他把兵符和印交出來。”
寧遠恆擺擺手,還未說話。李清寒笑道︰“世子肯出力,再好不過。”
寧遠恆本就不想讓梁景插手此事,听李清寒這麼一說,眉頭一皺,便要駁斥。
李清寒不等寧遠恆出聲,道︰“大人,王爺年歲大了。年歲一大,難免身體不好。王爺統領兩軍肯定吃力。世子為父分憂,孝心可嘉。大人要成全世子一片孝心啊。”
李清寒的話讓梁景和寧遠恆都怔住了。
寧遠恆心道︰“我現在如果阻止梁景,卻是阻止兒子對父親行孝,這還怎麼說?”
梁景心里想︰“這個李先生是不是誤解我的意思了。我不是給自己要兵權,而是要把兵權還給寧哥哥呀!”
“世子,大人。”李清寒端起了茶壺,“如今,江州軍和驍衛的矛盾,就像這杯中的水。如今杯子還能控制住水,不令其溢出。一旦矛盾繼續擴大,就會——”
李清寒傾斜茶壺,壺中水注入杯中,越倒越滿,最後茶水從杯中,流了出來,在桌面鋪了一攤。
“這正是我擔心的!”寧遠恆嘆了一口氣。他沒想到,厲王如此沉得住氣,到現在仍不露面,去解決兩軍的矛盾。
“李先生——”
梁景也想解釋一下,被李清寒擺手打住。
“世子,既然王爺不願放手兵權,你這個做兒子也應該分上一些重擔。讓王爺把江州軍權交給你轄制。難道王爺對你這個親生兒子也不放心嗎?”
李清寒的話一說完,寧遠恆和梁景同時眼楮一亮。
對呀,這樣既可以不與厲王產生正面的沖突,又合情合理,讓厲王難以推辭。
梁景眼楮亮過後,又明顯黯下來。
“這主意是好。先生有所不知,我和父王的關系一直勢同水火,恐怕他不會將兵權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