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時光，在文件、會議和層出不窮的政務中悄然流逝。
這日，黎錦的副省長辦公室，他正審閱著一份關于雲陽市基礎設施配套的預算批復，指尖的鋼筆剛落下批注，桌上那部保密電話，驟然發出尖銳而急促的蜂鳴。
黎錦眉頭微蹙，這部電話的鈴聲通常意味著非同尋常的訊息。他拿起听筒︰“我是黎錦。”
電話那頭，傳來岳母古育紅極力壓抑卻依舊帶著顫抖和哽咽的聲音︰“黎錦，是我……向北……向北他……沒了！”
黎錦握著听筒的手指猛地一緊︰“媽，你說清楚。怎麼回事？沒了是什麼意思？”
“剛……剛接到的通知……說是……因公殉職……”古育紅的哭聲終于抑制不住，“我現在正陪著生男，準備去……去認人……生男她……她整個人都傻了……”
因公殉職？
黎錦的瞳孔驟然收縮，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聲音依舊平穩，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什麼時候的事？具體情況！”
“就……就今天早上發現的。其實昨晚……昨晚生男還和他通了電話，他又在電話里要錢，誰……誰能想到……”古育紅語無倫次，“黎錦，你能不能……能不能盡快回來一趟？生男這邊……我怕她撐不住，也怕燕家那些人……”
“我知道了。”黎錦打斷她，語氣果斷，“你先穩住蒯姨，陪在她身邊，我以最快速度回來。”
結束通話，黎錦沒有立刻動作，而是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楮。
辦公室內死一般寂靜，黎錦快速復盤前後所有，推衍各種可能。
他猛地睜開眼，抓起另一部沒有任何標識的加密電話，快速撥出一個號碼。沒有寒暄，直接下達指令︰“燕向北，死了。我要知道真實情況。立刻。”
等待回復的時間並不長，但每一秒都仿佛被無限拉伸。幾分鐘後，加密信息通過特殊渠道反饋回來。
“今日凌晨，京郊盤山公路。車輛失控墜落山溝，車主燕向北當場死亡。同車一名年輕女性（非其妻樊花），身份為小模特，亦死亡。現場勘驗︰車輛制動系統等都沒有被破壞，懷疑是車主宿醉疲勞駕駛所致。為降低影響，其單位初步定性︰因公殉職。”
黎錦看著屏幕上的文字，嘴角勾起一絲極其冰冷的弧度。
無論真相如何，這個定性，是目前對各方最“體面”、也是最能快速平息事端的處理方式。燕家的丑聞必須被壓下，至少表面必須如此。
他深吸一口氣，將所有情緒壓回心底，起身走向省長侯平石的辦公室。
侯平石正在批閱文件，看到黎錦進來，抬頭露出詢問的神色。
“省長，”黎錦神色平靜，“我有點事需要入京一趟，順便去跑一趟財政部和國家發改委，就下個季度的專項轉移支付和首批重大項目核準，再做一次深入溝通，爭取盡快落地。時間可能需要一周左右。”
侯平石聞言，臉上立刻露出理解的表情，進京跑部委，尤其是財政部和發改委那兩個部委，是極其耗費心神和人情的苦差事。
“那就辛苦你了黎錦同志！你放心去，省里這邊有我！郭書記那邊，我稍後就去跟他說明情況，你就不用專門過去了！”
“好的，那這些天，省里的事就交給你們了。”黎錦微微點頭。
離開省長辦公室，黎錦又立刻召來省政府秘書長和幾位核心副手，快速而清晰地交代了未來一周工作的重點和注意事項，確保權力機器在他離開期間依舊能沿著他設定的軌道高效運轉。
一切安排妥當，他才返回家中。
妻子梁璐正在插花，看到黎錦這個時間回來，有些意外。黎錦沒有迂回，直接道︰“收拾一下，我們馬上去機場。燕向北死了，車禍。”
梁璐手中的花剪“ 當”一聲掉在地上，她震驚地捂住嘴，眼楮瞪得極大︰“死了？他……他怎麼……？”
燕向北和她們這些人幾乎是一起長大的，因為蒯生男和古育紅的關系好，兩個家庭經常往來，所以，這些年輕人不是兄弟姊妹，也有一絲手足的情分。
隨即，得知燕向北的死亡情形後，一股極致的厭惡和憤怒涌上心頭，她又不滿，“這個不成器的東西！死都死得這麼不光彩！他這是要把干媽的臉都丟盡啊！還有那個樊花！真是個掃把星！克夫都沒她這麼準的！這都第幾個了？”
黎錦沒有接話，更沒有提及樊花早已是他暗中布下的棋子。他看著妻子激動的反應，只是淡淡道︰“蒯姨那邊需要人支撐，燕家現在不能亂。很多事，需要我出面。咱們得馬上回去，抓緊時間。”
梁璐瞬間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和背後的權力博弈。她不再多問，快速上樓收拾了一個簡單的行李箱︰“走吧！”
保姆會收拾剩下的。燕向北這一死，燕家繼承人的位置空了出來，不知道多少人要紅眼！蒯生男現在肯定六神無主，她們必須馬上回去，治喪和處理局面！
黎錦點了點頭，接過行李箱。夫妻二人沒有多余的話語，迅速下樓，坐進早已等候的專車，朝著機場疾馳而去。
車窗外的城市飛速倒退，黎錦的面容隱在光影交錯之中，平靜無波， 但他內心卻又想法，這次燕向北的死，不知道又會有誰跳出來，而他要做的，就是處理掉這些刺頭。
燕家那邊，是他控制的，不能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