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錦剛下飛機便試圖聯系蒯生男,卻只得到無盡的忙音。
撥通岳母古育紅的電話,那頭傳來極力壓抑的哽咽︰“我們在殯儀館……生男她……看到向北的遺體,當場就厥過去了,現在還在救護車上輸液,沒醒過來……醫生說她是急火攻心,加上本身血壓就高……”
黎錦眉頭緊鎖︰“需要我過去嗎?”
“暫時不用,”古育紅的聲音帶著疲憊的清醒,“這邊程序性的東西,下面的人都在處理。等生男醒了,看她意思,大概率就是直接火化,帶骨灰回去了。你……你先在那邊穩住局面,現在燕家不能亂。”
“明白。媽,你多保重。”黎錦掛斷電話,對身旁滿臉憂色的梁璐道,“媽在殯儀館,蒯姨昏倒了。你過去陪著媽,也幫忙照應一下,那邊需要自家人。”
梁璐立刻點頭︰“我這就去!家里這邊……”她看向黎錦,眼中有關切,也有對復雜局面的了然。
“交給我。”黎錦語氣平淡,卻自有千鈞之力。
送走妻子,黎錦並未立刻行動,稍作安排,便去了燕家別墅。
片刻燕家別墅。大廳里已聚集了十數人,多是燕家集團的核心高管、各大板塊的負責人以及一些輩分較高的族親。眾人低聲交談,氣氛微妙,見到黎錦下來,瞬間安靜下來,目光復雜地聚焦在他身上。蒯生男倒下了,此刻的燕家,需要一個能鎮住場子的人。
黎錦沒有寒暄,目光平靜地掃過全場,聲音沉穩有力︰“蒯姨悲痛過度,需要靜養。集團事務和治喪的統籌不能停擺。財務是集團的命脈,尤其不能出亂子。”他略微停頓,看向門口。
這時,得到他通知的燕洪秀恰好趕到,一身黑色職業裝,神色肅穆干練。
黎錦伸手示意︰“洪秀是燕家自己人,能力、資歷都足以服眾。在蒯姨康復前,集團的財務章和資金調度,暫由洪秀統一負責。各位有沒有意見?”
眾人交換眼神,無人出聲反對。燕洪秀是燕家嫡系,能力出眾,且明顯是黎錦支持的人,此刻站出來接手燙手山芋,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短暫的沉默後,幾位元老率先點頭附和︰“洪秀來管,我們放心。”
“好。”黎錦一錘定音,“既然都沒意見,洪秀,你現在就開始接手,確保集團資金鏈萬無一失。”
燕洪秀沉穩頷首,沒有絲毫推辭,立刻就有助理將相關文件和印章送上前,她當場就開始查閱,接手,雷厲風行。
安排完最關鍵的財務,黎錦才將話題轉向治喪︰“向北兄弟不幸離去,是我們所有人的損失。喪事必須辦得體面、隆重,既要告慰逝者,也要維護燕家的聲譽。這件事,請幾位叔伯牽頭成立治喪委員會,具體事宜由家族辦公室全力配合,需要什麼資源,直接提。”他的目光看向幾位輩分高的族老。
幾位族老連忙應承下來。這是家族內部事務,由他們出面最為妥當。
最後,黎錦聲音提高了幾分,目光變得銳利︰“至于向北兄弟生前在集團和家族內的職責……不能長期空缺。我會以合作伙伴和摯友的身份,與各位股東、主要合作伙伴先行溝通,听取各方意見,盡快商討出一個平穩過渡和接替的方案。確保燕家這艘大船,行穩致遠。”
這話一出,現場氣氛瞬間變得更加微妙。這才是真正的核心——權力和遺產的重新分配!黎錦毫不避諱,直接將其擺上台面,並且明確將由他主導這個過程。無人敢提出異議,因為黎錦就是那個決定燕家未來走向的關鍵人物。
眾人領命散去,各自忙碌。燕洪秀這才得和黎錦單獨聊聊。
“太快了,太突然了,”燕洪秀壓低聲音,臉上並無多少悲戚,更多的是凝重,“這會不會是燕家盛極而衰的轉折點?”
黎錦看著她,嘴角勾起一絲淡漠而自信的弧度︰“也可能是浴火重生的開始。燕家,在你我手中,只會站上更高的位置。”
燕洪秀眼中閃過一抹光亮,但隨即又染上一絲陰霾︰“但變數還在。‘國師’那邊,至今沒有任何表態。”
黎錦眉頭微不可察地一蹙︰“哦?沉默?難道他們還想越過蒯姨和現有治理結構,直接指定繼承人?”
“不排除這個可能。”燕洪秀點頭,“他們在觀望,或者在等有人開出更高的價碼。我會緊盯這條線,一有消息,馬上告訴你。”
黎錦微微頷首,心中已開始飛速盤算如何與那些老狐狸打交道。
與此同時,京城另一處隱秘的會所內。
燕文釗風塵僕僕,臉上帶著悲憤與旅途的疲憊。他剛剛得知,黎錦已經在他趕到之前,迅速召集了燕家核心層,不僅安插燕洪秀掌握了財權,更是公然開始討論繼承人選!他感覺自己兒子的尸骨未寒,家業就要被人篡奪!
他氣得差點心梗,覺得黎錦這樣太過分!于是,他通過舊日關系,找到了正在此地喝茶的王元慶和葉永貞。
“元慶兄!永貞兄!”燕文釗雙目赤紅,聲音沙啞,帶著哭腔,“你們要為我做主啊!向北死得不明不白!現在黎錦那個小畜生,更是趁著我夫人昏迷,欺我燕家無人,就要奪我燕家的基業啊!”
王元慶和葉永貞交換了一個眼神,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悲憫和同情。王元慶親自給燕文釗倒了一杯熱茶︰“文釗,節哀順變,保重身體要緊啊!向北賢佷的事,我們都很難過。”
葉永貞附和道︰“是啊,發生這種事,誰都不願看到。文釗,你的心情我們理解,但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冷靜啊。”
燕文釗猛地抓住王元慶的手,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咬牙切齒道︰“向北的死,絕對不是意外!肯定是黎錦!一定是他害死了我兒子!他怕向北將來和他爭!”
王元慶聞言,臉色微微一沉,輕輕抽回手,語氣變得嚴肅︰“文釗!這話可不能亂說!你有證據嗎?黎錦當時遠在雲海,你怎麼能把這天災人禍安在他頭上?這種沒有根據的話,傳出去,非但不能給向北報仇,反而會給我們大家招來大禍!姓黎的等著我們搞事,然後他就可以報復我們。”
葉永貞也敲邊鼓︰“老燕啊,傷心歸傷心,腦子不能糊涂啊!現在最重要的是先處理好向北的後事,穩住燕家的局面。至于別的,得從長計議,講究個真憑實據!沒有證據,我們怎麼幫你?難道無腦地去和黎錦硬踫硬?那可不是智者所為。”
王元慶點頭,語重心長︰“是啊,文釗,當務之急,是你要先回到燕家的決策圈里,拿到話語權。否則,你在這里猜疑憤怒,于事無補啊。”
燕文釗看著兩人一唱一和,將自己最直接的指控輕輕推開,心中一片冰涼。他知道,這兩人怕了,他們不敢直接和如日中天的黎錦對抗。他們所謂的“支持”,是有條件的,是需要他燕文釗自己先拿出籌碼和證據的。
他強壓下翻涌的怒火和絕望,咬著牙道︰“好!證據我會去找!但在這之前,你們必須幫我!幫我重新拿回燕家的控制權!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王元慶和葉永貞再次對視一眼,沉吟片刻,終于緩緩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