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書記郭忠濤的辦公室，除書記之外，省長侯平石、省委副書記、省紀委書記、省委組織部長四人分坐兩旁。
五人會議，這個決定雲海最高層人事與重大議題走向的核心圈子，氣氛肅穆而凝重。
常規議題按部就班地討論完畢。郭忠濤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目光如同鷹隼般掃過其余四人，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帶著不容置疑的份量︰“今天請大家來，還有一項重要的人事議題需要議一議。”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
“關于黎錦同志的使用問題。”郭忠濤放下茶杯，“這段時間，黎錦同志在雲海的表現，大家有目共睹。雷厲風行，敢于踫硬，對徐雲龍、周文隸這些盤踞多年的沉痾痼疾果斷亮劍，初步扭轉了我省政治生態中的一些歪風邪氣，成效顯著。”
他頓了頓，目光變得更加銳利︰“為了進一步發揮黎錦同志的能力，強化省政府的領導力量，更有效地推動雲海省下一步的改革發展大局，我提議︰”
“第一，正式舉薦黎錦同志為雲海省常務副省長，主持省政府常務工作。”
“第二，增補黎錦同志為雲海省委常務委員會委員。”
話音落下，室內陷入短暫的沉寂。空氣仿佛凝固。
省長侯平石幾乎是立刻接話，語氣堅定︰“我完全贊同書記的提議！黎錦同志政治堅定、能力突出、敢于擔當，在處置復雜局面、推動關鍵改革上展現了非凡的魄力和智慧。由他出任常務副省長並進入省委常委班子，是當前雲海省情所需。”
省委副書記沉吟片刻，目光在郭忠濤和侯平石臉上掠過，緩緩點頭︰“黎錦同志的成績確實突出，尤其是在整肅吏治、破除阻力方面，打開了局面。我同意書記和省長的意見。”
省紀委書記和省委組織部長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深知，黎錦的到來及其掀起的一系列風暴，已經深刻改變了雲海省的權力格局。徐雲龍體系的崩塌，周文隸的落馬，都證明了這位“外來戶”的能量和省委主要領導的決心。這是大勢所趨！
“黎錦同志的工作有目共睹，我同意。”省紀委書記言簡意賅。
“組織程序上沒有問題，黎錦同志符合條件和要求，我同意增補其進入省委常委會。”省委組織部長也表態支持。
全票通過。
郭忠濤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好。既然大家意見一致，這個議題就提交下次省委常委會審議通過。散會。”
其余三人起身先離開。辦公室內只剩下郭忠濤和侯平石。
郭忠濤臉上的輕松瞬間消失，眉頭微微蹙起︰“黎錦這把刀，確實夠快夠利，破局效果顯著。但是，光破不立不行啊！我始終惦記著他‘帶資上任’這回事。雲海現在最缺什麼？缺錢！缺大項目！缺能拉動經濟增長的引擎！咱們給了他這麼大的舞台，這麼重的擔子，他不能只滿足于砍人頭、清障礙，得拿出實實在在的‘干貨’來！”
侯平石深以為然，點頭道︰“是啊。黎錦的招商引資能力，發展經濟的能力是上面看中他的重要原因，也是我們對他最大的期待。我會找他深談，明確要求他加快引資步伐。不過……”他話鋒一轉，帶著一絲洞察，“以我對黎錦的了解，他肯定有自己的節奏和全盤考慮。他來雲海，首要目標必然是徹底清除徐雲龍留下的體系，搭建一個完全由他掌控、能如臂使指的執行平台。這是基礎，基礎不穩，再好的項目也難落地。這倒也是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郭忠濤輕哼一聲，“不能總慣著他！權力和責任是對等的！我們給了他常務副省長的實權，給了他省委常委的高位，他就必須拿出對等的成績！否則，我們怎麼對上交代？對下服眾？”
他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斬釘截鐵道︰“給他定個硬指標！半年之內，必須有重量級的投資項目實質性落地開工！年終，全省GDP增長率必須達到兩位數！十個點！這是底線！只有拿出這樣的硬核成績單，才能真正證明他的價值，堵住所有質疑的嘴！”
侯平石心中凜然，鄭重應道︰“書記放心！我相信，以他的能力和背景，只要方向明確、壓力到位，這個目標並非不可能完成！他會理解省委的良苦用心和迫切期望的。”他們都已將雲海翻身的重注，押在了黎錦身上。
兩人再議一會，便分頭行事。
省長侯平石滿面春風地走進黎錦的辦公室，未語先笑︰“黎錦同志！恭喜啊！剛開完五人會議，一致通過！提名你擔任常務副省長，增補你進省委常委！只要人大和京城那邊的程序走一下，你的任命也就得到通過。這可是省委對你工作的高度認可和莫大信任啊！”
黎錦起身相迎，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謙遜笑容，與侯平石用力握手︰“謝謝省長！謝謝省委的信任！這都是省長您領導有方，給了我施展的平台，我只是做了分內之事。”他引侯平石在沙發坐下，親自泡茶。
侯平石接過茶杯，笑容和煦︰“不用謙虛！你的能力和成績，大家看在眼里。讓你挑更重的擔子，是眾望所歸！”他話鋒一轉，切入正題，語氣變得正式而嚴肅︰“黎錦啊，省委對你寄予厚望，尤其是郭書記。常務副省長、省委常委，這不僅是榮譽，更是沉甸甸的責任！省委也有明確的期望和要求。”
黎錦坐直身體，神色專注︰“省長請講，黎錦洗耳恭听。”
“核心是兩條！”侯平石伸出兩根手指，“第一，招商引資，必須提速！上半年要見到大項目、好項目實質性落地！第二，硬指標！年終全省GDP增長率，必須達到10%！這是政治任務！也是省委省政府向全省人民交出的答卷！”
他頓了頓，看著黎錦的眼楮，補充道︰“當然，郭書記也提到了地方債務化解和財政結構優化的問題，希望你能同步考慮，這也是高質量發展的應有之義。”
黎錦靜靜地听著，臉上沒有任何波瀾。待侯平石說完，他沉吟片刻，緩緩開口，聲音沉穩而有力︰“省長，省委的要求，我完全理解，也堅決擁護。GDP增長10%的目標，我接下！我會調動一切資源，全力以赴去實現它！”
他話鋒一轉︰“但是，關于地方債務問題，省長，請恕我直言，這不能作為與經濟增長同等剛性的考核指標。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雲海的地方債務問題積重難返，成因復雜，涉及面廣。化解需要時間，需要策略，更需要一個相對穩定的內部環境。強行硬著陸，搞不好會引發區域性金融風險，反而會拖累經濟增長，甚至影響社會穩定。”
他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灼灼地看著侯平石︰
“當前，壓倒一切的重中之重，是處理好與地方宗族勢力的關系！這才是阻礙雲海發展的最大毒瘤！林震霆、王裕明這些人，盤踞地方數十年，壟斷資源，操縱市場，干擾政策，甚至滲透基層政權！不把這些毒瘤鏟除，不清除他們設置的種種障礙，招商引資就是一句空話！再好的項目也會被他們攪黃、吸干！經濟發展更無從談起！”
黎錦的聲音斬釘截鐵︰“省長，請您轉告郭書記，我黎錦既然接下了常務副省長的擔子，進了省委常委班子，就絕不會尸位素餐！招商引資，拉動增長，我責無旁貸！但前提是，必須給我一個可以放手施為的環境！請省委省政府理解和支持我的工作節奏！”
侯平石听著黎錦條理清晰、邏輯嚴密的分析，看著他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決心和洞悉本質的冷靜，心中的顧慮反而消散了大半。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臉上露出理解和支持的笑容︰“黎錦同志，你說得對！郭書記和我都清楚問題的癥結所在。省委省政府對你的判斷和策略，是充分信任的！地方債務問題，可以作為一個長期目標，分階段、穩妥推進。省委要的，是你在清除障礙的同時，把經濟增長的硬指標扛起來！這兩手，都要硬！”
他站起身，走到黎錦身邊，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放手去干！該破的，堅決破！該立的，全力立！省委省政府就是你最堅強的後盾！我和郭書記，都等著看你帶領雲海省殺出一條血路，創造新的輝煌！”
侯平石帶著滿意的笑容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