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越听,表情越是古怪。
“每個人都有嫌疑?”
“那你說了這半天和沒說有什麼區別?”
裴寂一臉認真地重新伸手回到剛剛的地方,隨口道︰
“陛下,臣要是有那個能力的話,臣還是裴寂嗎?”
李淵沉默片刻,心悅誠服地豎起大拇指。
“老裴,不得不說,你小子有的時候給人的感覺是真通透啊。”
頓了頓,李淵又道︰
“其實也真周公也未必就是四輔臣中的一個,丞相田千秋也是挺有嫌疑的。”
裴寂立刻將手抽出,雙目發亮,瘋狂鼓掌。
“陛下洞若觀火,臣佩服!”
“這田千秋,極有可能就是隱藏的真周公!”
李淵哈哈大笑。
就在此時,李世民走了進來。
“父皇,裴相,你們在聊什麼,這麼開心?”
李淵哈哈一笑,道︰
“世民,過來喝酒,順便給朕分析一下這個真假周公!”
“對了,要不要朕給你說說來龍去脈?”
李世民笑道︰
“父皇,孩兒也是有一塊金幕的。”
唐初世界和其他世界有一個不同,那就是有兩個皇帝。
太上皇李淵和皇帝李世民。
所以別的世界是一塊固定金幕和一塊隨身金幕,但在唐初這邊除了固定金幕之外,李淵和李世民各有一塊隨身金幕。
李淵一拍大腿,笑道︰
“朕倒是差點忘了,那你直接說吧。”
李世民笑著坐下,整理了一下思緒,認真地開口說道︰
“孩兒覺得吧,四輔臣甚至包括田千秋在內,每一個人都可能是真周公,每一個人也都可能是假周公。”
李淵沉默片刻,對李世民道︰
“世民啊,你今天也和老裴一樣喝多了?”
李世民哭笑不得,道︰
“父皇,孩兒每日里忙于政務,大白天的哪里有閑情逸致喝酒?”
“孩兒是在認真分析呢。”
在李世民看來,劉徹這種千古大帝的心性,注定不可能完全相信任何一個人。
衛青崛起,就開始扶持李廣,李廣不行又扶持公孫敖,公孫敖還不行又扶持霍去病。
趙破奴崛起,就開始扶持李廣利,就算李廣利第一次西征打得稀爛,劉徹也不改初衷。
等到李廣利崛起了,又扶持李陵,李陵投降之後就是韓說、莽通等人。
制衡這個事情,可以說是刻在劉徹骨子里的。
即便是對接班人來說也是如此。
從巫蠱之禍事後的處理看,昌邑王劉 自始至終也沒被劉徹真正考慮成為過下一任大漢皇帝,只是扶持起來用來壓制太子劉據的棋子罷了。
劉弗陵,那是實在沒辦法,真沒有別的兒子了。
總不可能扶持一個不是自己兒子的大漢宗室吧?
對親生繼承人尚且如此防備的劉徹,怎麼可能會相信某個臣子,還願意讓這個人成為周公呢?
不合常理!
李世民道︰
“臣覺得,這種四孤臣輔政的局面,就是劉徹故意制造出來的。”
“他就是希望四名輔政大臣相互之間能內斗,就是希望朝堂上的中堅階層和輔政大臣不對付,就是讓整個大漢朝堂內部不能團結成鐵板一塊。”
“只有這樣,才能讓幼小的劉弗陵獲得足夠的時間成長起來,于親征之後陸續將權力收歸。”
李淵听得入神,連連點頭。
“對,太對啊。”
“這個劉徹還真不愧是和你一樣的千古大帝,都是一肚子壞水,死了也要算計群臣和整個天下啊!”
李淵突然回過神來,忙對李世民道︰
“朕沒說你也壞,世民你別往心里去。”
李世民尷尬一笑。
“孩兒自然是明白的,對了父皇,孩兒還有些事情,就不在這里陪著父皇了。”
看著李世民急匆匆離去的身影,李淵呼出一口氣。
別看在外人面前是威風八面的太上皇,但實際上在面對李世民的時候,李廣是真的一點都威風不起來啊。
沒辦法,誰讓這個兒子實在是太強了!
金幕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鏡頭一轉,劉病己的身影出現在畫面中。
【掖庭。】
掖庭位于宮城後方,是一片非常巨大的區域。
在漢朝時期,這里還並非後世人們經常認為的冷宮。
事實上,除去皇後和擁有稱號的夫人們能獲得獨立的宮殿之外,皇帝大部分等級較低的女子,如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長使、少使等這些,都居住在掖庭。
掖庭里最豪華的建築,自然就是這些皇帝的小妾們所擁有。
第二種居住在掖庭的人是犯官的女性家屬。
這些女子以囚犯之身在掖庭中從事各種勞役,如紡織、刺繡、打掃衛生等。
她們的生活十分艱苦,地位低下,受到嚴格的管理和監督,也是各種描寫掖庭淒慘生活的文學作品來源。
除此之外,掖庭還有第三種功能。
說得高大上一點,它承擔著選拔和培養宮廷音樂、舞蹈、文學等方面人才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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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通俗一點,這里是皇宮歌舞團的培訓基地。
劉病已急匆匆地從掖庭穿過,一路上還有幾名宮女和他打招呼。
“皇孫,您上課又遲到啦?小心一會夫子打你的板子。”
劉病已立刻將快步走改為一路小跑。
“皇孫,听說您又生病啦?小小年紀,怎麼身子都虛了?”
還沒等劉病已開口回答,提出問題的宮女已經和附近幾名宮女一起笑彎了腰。
劉病己表情尷尬,落荒而逃。
很快劉病己就來到了學堂中。
在學堂門外,他踫到了一名中年男性官員。
“張大人早。”
【掖庭令張賀。】
張賀笑呵呵地對著劉病己點頭︰
“今天精神看起來不錯,昨日回去之後有好好完成功課嗎?”
劉病已笑道︰
“請大人放心,病已把所有功課都已經完成了。”
張賀越發開心,連連點頭。
“就是要有這樣的精神才好,彭祖啊,你要向病已學習!”
在張賀的身邊還有一名年紀和劉病已相仿的男童,是張賀弟弟張安世的兒子張彭祖。
張彭祖嘻嘻一笑,道︰
“知道啦,大伯。”
“好啦,快進去吧,別誤了上課的時辰!”張賀大手一揮,笑著目送兩名學子進入學堂之中。
一旁響起了一個聲音。
“兄長,你對這位皇孫如此上心,莫非是想著將來?”
一個更加年輕一點,相貌和張彭祖頗有幾分相似的大漢官員出現在畫面中。
【大漢給事尚書,張安世。】
張賀微微一笑,開口道︰
“安士,你覺得他如何?”
張安世搖了搖頭,道︰
“看來無甚出奇之處。”
張賀嘖了一聲,道︰
“那你是看錯這位皇孫了,我覺得,他將來必然能出人頭地!”
張安世越發搖頭,對兄長的話不以為然。
皇帝已經是劉弗陵的了,這個劉病已將來還能有什麼出息?
張賀道︰
“你不知道,這孩子這些年其實很不容易。”
還是個嬰兒的劉病已,在審案官員邴吉的庇護下,勉強活了下來。
他自幼體弱多病,是邴吉多方尋醫問藥,又安排了兩名乳母,才讓他幸運地活下來。
沒過幾年,劉徹病重,望氣者說長安監獄有天子氣,可能和劉徹犯沖。
劉徹覺得這是上天在告誡自己李廣利江充等人的余孽還沒有徹底清除,便派遣內謁者令郭穰,把長安二十六官獄中的犯人抄錄清楚,不分罪過輕重一律殺掉。
郭 夜晚來到丙吉掌管的郡邸獄,邴吉得知消息緊閉大門,不讓其進入。
事到如今,邴吉也知道再怎麼瞞都瞞不過去了,干脆直接挑明。
“皇曾孫就在這里!普通人都不能無辜被殺,何況皇上的親曾孫呢!”
邴吉一直守到天亮也不許郭 進入,郭 只好回去報告劉徹,並趁機彈劾丙吉。
劉徹得知劉據竟然還有唯一一個血脈在世,當時也是瞬間傻眼。
最終,劉徹一聲長嘆。
“這便是天意吧。”
隨後,劉徹大赦天下。
郡邸獄之中包括劉病已在內的所有犯人,自然也就都隨之出獄。
出獄後,邴吉畢竟不是劉病已的親人,他一介普通官員也沒資格撫養皇家血脈。
邴吉就去找當時的京兆尹,希望能通過這種方式將劉病已送歸皇宮,讓曾祖父劉徹親自撫養。
但邴吉並不知道的是,劉徹當時已經重病不起,即將死亡。
京兆尹可是高官,對各種風聲早有所聞。
眼下劉弗陵即將即位,這種時候京兆尹要是真敢把劉病已送進宮中,一方面是害了劉病已,另外一方面也會斷送自己的政治前途!
于是京兆尹拒絕了邴吉的要求。
邴吉原本還想繼續等候,尋找機會爭取把劉病已送進宮,不曾想幾天後卻得知了劉徹駕崩,劉弗陵即位的消息。
這下邴吉再傻也知道劉病已入宮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就只能將劉病已送到其祖母史家,也就是劉據那位太子妃史氏的娘家。
不曾想,劉病已也沒有在史家住太久。
等劉徹的葬禮事情忙完,劉弗陵登基大典也舉辦完畢後,大司馬霍光派人來到史家宣旨。
原來在劉徹死前,一共下了兩道遺詔。
第一道遺詔,命劉弗陵即位,霍光等四人輔政。
第二道,也是劉徹的最後一道遺詔,是承認劉病已的皇族子弟地位,錄入大漢皇族族譜!
作為皇子,當然不可能在外面讓別人撫養。
劉病已就被接回了皇宮,居住在了掖庭之中。
張賀作為掖庭令,是掖庭的最高級別官員。
除了皇帝的女人和孩子之外,掖庭中的其他所有人都要接受張賀的管理。
張安世呼出一口氣,叮囑張賀道︰
“兄長,咱們是因為效忠大司馬才有今天的。”
“大司馬如今是陛下的周公,你不要因為這個孩子,讓大司馬懷疑我們對他的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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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光雖然是孤臣不假,但別忘了,霍光也是劉徹指定的“周公”,手里是真正掌控最高權力的!
那些當年發動巫蠱之禍的政敵們當然不會投靠霍光,可朝堂中有的是願意投靠霍光的人。
誰會跟權力不過去呢?
張賀、張安世兄弟,就是投靠霍光最早的一批人。
兩兄弟也得以嘗到甜頭,一個管理掖庭,一個進入尚書台。
張賀沉默片刻,開口道︰
“誰說我不效忠大司馬了?我只不過是想要給大司馬保留一個新的選擇。”
張安世的表情頓時變冷,怒道︰
“兄長!你以後離這個孩子遠一點,將來若是因為大司馬知道我們和他關系太密切,害了我們全家性命,你就是我們張家的罪人!”
兩兄弟不歡而散。
季漢世界,長安。
經過了東漢末年的戰亂,尤其是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