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歌神色凝重的看著，自己手中的七彩霞緞。
僅僅只是看一眼。
自己竟然就陷入了那迷陣之中？！
顧長歌沉默片刻後才猛地驚醒，回過神來看向彩雲婆婆，答道︰“那是晚輩的天賦神通。”
“果然！”
彩雲婆婆點頭稱贊︰“很厲害的天賦神通，能夠看破虛妄，在陣法一道的破解上，足以和傾城丫頭的九竅玲瓏心有得一比了。”
九竅玲瓏心？
這是什麼神通？
顧長歌一愣心下疑惑。
還不待他細想，便又听見彩雲婆婆重復之前的問題︰“那麼從這上面你看到了什麼，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顧長歌聞言思索片刻，答道︰“這七彩霞緞，應該是一種陣盤，或者說……類似于陣盤的東西，類型為迷陣，婆婆您用千種霞光為基礎。”
“凝煉為陣紋絲線，其中凡交織之處都可為陣基、陣眼，一旦陷入其中就會墮入霞光世界，難以脫身！”
想到剛才經歷的一切。
顧長歌頗有種心有余悸之感。
這一副大陣尚未完成，甚至剛才並沒有對自己使用，僅僅只是露出來的余威，便已經能讓自己淪陷。
難以想象其完整的陣圖若是展開，又會是怎麼樣的一番光景。
這陣圖毫無疑問。
肯定是位列一品的存在！
彩雲婆婆點了點頭笑道︰“不錯，基礎功夫還是不錯的。”
“你的事情傾城丫頭已經和我說過了，既然你困頓在四品陣法師境，那麼說明你的技藝已經沒什麼問題了，但你清楚何謂技進乎道嗎？”
顧長歌恭敬的行了一禮，拱手而立眼中帶著疑惑和渴望︰“弟子愚鈍，還請婆婆指點，我常听技進乎道，卻又覺得這四字玄之又玄，難以琢磨。”
彩雲婆婆拈起桌上一縷彩霞，隨意置于掌心，那彩霞竟無風自動，緩緩旋轉起來，散發出微不可察的靈光。
“所謂‘技近乎道’，絕非僅僅是技藝更加純熟、手法更加精妙、布陣更快更準那麼簡單。”
“那只是量的積累，仍在‘術’的層面打轉。”
彩雲婆婆掌心的那縷彩霞化作一道絲線，旋轉的軌跡忽然變得玄奧，隱隱構成一個微縮的、充滿生機的自然陣勢。
“技近乎道。”
“我將之總結為三個字！”
“一曰︰化，二曰︰忘，三曰︰合！”
化！忘！合！
顧長歌听到這三個字若有所思，
冥冥中感覺到一道大門，正緩緩向自己展開。
“化，是化有形為無形。”
彩雲婆婆緩緩道︰“你初學陣法的時候，會謹記符文、方位、材料，一絲一毫不敢有差，這是必要的‘形’。”
“而當你浸淫日深，技藝臻至純熟圓融之境，這些刻板的‘形’便開始消融。”
“你不再拘泥于特定的符文如何勾畫，不再死守某種材料必須使用，天地萬物，山川草木，風雲雨露，甚至一縷陽光，一聲蟲鳴，皆可為你所用，皆可化為陣基陣眼。”
“同時……也包括你的道！”
彩雲婆婆掌心中的彩霞不斷變換，最後結成了一個漂亮的結。
她將這個結遞給顧長歌，在顧長歌打量著自己手中霞結的時候，繼續說道︰“我走的規則之路，便是和雲霞有關，所以我以我的道為基礎，走出了一條路來。”
顧長歌聞言抬頭，眼中有些困惑︰“入三品境，難道說需要這麼走嗎？”
“自然不止這一條路。”
彩雲婆婆搖了搖頭道︰“但這無疑是最快的一條路，你……為何有如此疑惑？”
她看向顧長歌問道。
顧長歌靜下心答道︰“我觀世上有一些修行者，不過只是神魂境，便能踏足三品陣法師。”
“所以心下有些疑惑，他們既然沒有掌握規則，將規則融入陣法中，又是如何踏足三品的。”
彩雲婆婆微笑道︰“這些人是真正的，在陣法一道有天賦的存在，他們雖然沒有掌握規則，但他們掌握了天地萬物的勢，這何嘗又不是一種規則。”
“掌握了天地之勢的三品陣法師，通常來說會比以結合規則入道的陣法師，更強，更厲害一些，因為他們的應用範圍會更廣。”
“當然，你若是兩種都掌控了，肯定會更強。”
“化講完了，接著便是忘。”
“忘，是忘刻意而順本心。”
彩雲婆婆繼續道︰“當你布陣時，心中是否還想著‘這一筆要如何畫才完美’、‘這一步該如何走才正確’？”
“若還有這些念頭，便是刻意，便是執著于‘技’本身，當你‘進乎道’時，這些刻意的念頭便淡了、忘了。布陣對你而言，如同呼吸飲水般自然。”
“正所謂心念所至，陣勢自成。”
“你不再想著如何布陣，而是陣意已與你心神相融，隨心意流轉而自然呈現。”
“如同庖丁解牛，眼中已無全牛，只有自然的肌理空隙，運刀便如舞蹈，此乃忘技而隨心。”
“至于最後的合于你來說還太遠。”
“甚至于對我來說，也還有很遠的距離，合是合小我于天地。”
“這是陣法的最高的境界，其消弭‘布陣者’與‘陣’、與‘天地’之間的隔閡。”
“你的技藝不再是你個人的工具，而是你感悟天地法則、理解萬物運行至理後的一種自然流露。”
“你布下的陣，不再是強加于天地間的異物，以強迫的手法去運用天地力量。”
“而是順應天地之勢、借助自然之力、引動大道規則的和諧共鳴。”
“你的意志與天地的脈動相合！”
“而你的陣法便是天地意志在局部的體現！”
“與其說你布下的是陣紋，不如說你刻畫的是天地規則！”
隨著彩雲婆婆的聲音落下。
顧長歌腦海中已經泛起一片片漣漪，腦海中反復出現“化”“忘”“合”三個字，目光落在手上的霞結上面。
三個字不斷在腦海中回響。
顧長歌心中念著化字，合字太過高深非目前所能觸及，忘字他已得其中精髓，而化字卻是自己目前最需要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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