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找便是許久。正如樂靈兒所言,發現玄鏡幻鶴的巢穴本就不易,想要在這些巢穴中找到有鶴涎果的,更是難上加難。
湖中的那些島嶼情況復雜多變,有不少幻島夾雜其中。稍有不慎,貿然上島便會被困在里面。
而玄鏡幻鶴不受幻島影響,他們想要分辨出島嶼的真實形態,著實需要花費不少精力和時間。
就這樣,他們一座島一座島地甄別尋找,發現了一些玄鏡幻鶴的巢穴,但都是獨居的。
時光悄然流逝,不知不覺,他們在幻鶴鏡湖已經待了數年。
具體是幾年,他們也懶得去想,反正一日找不到鶴涎果,就得繼續找下去,直到找到為止。
這日,他們跟隨一只玄鏡幻鶴發現了一座島嶼。那只妖獸飛到了島上一座山峰的峰頂,隱入其中,那里應該就是它的老窩。
這座島嶼方圓百里,山巒層疊起伏,景致靈秀宜人。其中一座山峰尤為獨特。
它異峰突起,拔地千丈直入雲霄,凌雲之勢盡顯蒼勁風骨。在鏡湖一帶,這般巍峨山岳實屬罕見,因此這座島顯得有些突出和不尋常。
他們沒有立刻上島,經驗告訴他們,登島之前需要仔細觀察,首先要做的便是甄別這座島是否是幻島。
他們先悄然圍著島嶼轉了一圈,然後用神念探查一番,確定沒有異常後,才悄然接近那座山峰。
到了山頂附近,他們又觀察了許久,在山頂上發現了一個洞口。那洞口隱藏在一塊巨岩之下,有十余丈大小,里面隱隱透出銀白光芒,還有奇異聲響傳出。
他們知道玄鏡幻鶴感知敏銳,貿然用神念探查洞內,說不定會讓對方警覺。但他們都覺得里面似乎不止一只玄鏡幻鶴,如果真是兩只的話,那必定是雌雄一對。
二人對視一眼,便有了決定。身形閃動,來到洞口前,稍作猶豫後,便齊齊進入洞內。
這座山洞從山頂斜斜深入山腹,越往里空間越大,那座山峰幾乎被掏空了。洞內並非陰暗潮濕,而是極為明亮,異彩斑斕,絢麗奪目。
原來,山洞洞壁上瓖嵌著大量的彩色晶石,五光十色,絢麗多彩,讓這里有了一種富麗堂皇的感覺。
見此景象,任無惡和樂靈兒都有些驚訝,心想這個巢穴果然不尋常,頗有新婚洞房的味道。
很快,他們在山洞底部見到了這里的主人,果然是兩只玄鏡幻鶴。
此刻,它們正在親熱,頭對頭緊貼在一起,朝天發出低低的鳴叫,翅膀輕輕揮舞著,像是在翩翩起舞,又像是在纏綿交融。
見到這一幕,樂靈兒不禁玉容微紅,任無惡也有些尷尬。好在他戴著面具,別人看不到他的神情。樂靈兒很快便恢復了正常。
他們以為這兩只玄鏡幻鶴很快就會結束,可哪知道它們親熱起來沒完沒了,似乎還能折騰個三天三夜。
他們不能因為尷尬就離開,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對玄鏡幻鶴,鶴涎果或許就在山洞某處,他們自然不能放棄。
這幾日,他們一直在尋找鶴涎果,但山洞內除了這對“新婚夫妻”,就是那些彩色晶石了。難道鶴涎果還沒有長出來?
沒辦法,他們只能耐心等待,繼續看著那對玄鏡幻鶴親熱。
這日,那對玄鏡幻鶴終于結束了纏綿,然後頭挨著頭,相擁而眠,呼呼大睡起來。
看起來,經過這麼久的折騰,它們實在是太累了,睡得十分香甜,只怕天崩地裂也很難將它們驚醒。
但任無惡和樂靈兒還是不敢大意,依舊隱身,趁著它們熟睡繼續尋找鶴涎果。可山洞空間有限,如果真有鶴涎果,他們不可能看不到。
一番尋找後,他們面面相覷,一臉苦笑,覺得白等了這麼久,這里並沒有鶴涎果。
再看那對玄鏡幻鶴,睡得昏天黑地,不僅發出響亮的鼾聲,嘴巴還隨著鼾聲一張一合,有滴滴口水流出來。一滴滴口水匯合在一起,頗為奇異。
兩只玄鏡幻鶴的口水稍有區別,雄鶴的口水微微泛紅,雌鶴的則有淡淡青色。兩種口水融合在一起後,色澤又有變化,微微發紫。
見狀,任無惡和樂靈兒皆是心頭一動,對視一眼後,繼續觀察口水的變化。
只見那口水越積越多,像一條小溪似的流到了玄鏡幻鶴腳下的一個淺坑內。
那淺坑方圓三尺,深約尺許。口水在這里越積越多,漸漸將淺坑填滿。
奇怪的是,雖然後續還有口水流入,淺坑內的口水卻沒有外溢,始終保持著飽和狀態。
又過了許久,兩只玄鏡幻鶴不再有口水流出來,所有的口水都匯集在了那個淺坑內。
此刻,淺坑內口水的顏色更深了,紫色稍顯濃郁,很有質感,紫光流轉間好似還在徐徐凝結,愈發晶瑩,看起來就像一塊瓖嵌在淺坑內的紫色寶石。
任無惡和樂靈兒想到了什麼,二人都有些欣喜興奮,樂靈兒很自然地拉住了任無惡的手,兩人牽手等待著那口水的下一步變化。
這一等又是數日,那口水愈發凝實晶瑩,紫光流轉,靈動多變,蘊含著勃勃生機。
那兩只玄鏡幻鶴還在沉睡,發出輕而舒緩的鼾聲,依舊相擁在一起。
任無惡二人一直盯著那汪口水,期待著新的變化。
這日,變化終于來了!
只見那汪口水忽然閃亮起來,紫光閃動,光芒吞吐,似若火焰。漸漸地,淺坑里的口水開始減少,但光芒卻越來越強盛。
等到口水徹底消失後,淺坑上方出現了一團紫色光焰,光焰里有一個數寸大小的光球。那光球呈深紫色,一閃一閃,靈動無比,極具生機活力,就像光焰的心髒,在不停跳動。
見到那顆光球,任無惡和樂靈兒心道︰這便是鶴涎果了,原來這果子竟是如此孕育而成的。
樂靈兒又想︰難怪師父和師姐說,只要我見到鶴涎果便知道那是鶴涎果,原來如此。
之前她只知道鶴涎果是一種紫色果子,具體情況並不清楚,赤瑛、宋真兒、甦顯兒都沒有詳細跟她講過,只說等她見到了自然就知道,現在她總算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現在鶴涎果已然成熟,此果如果不及時采摘,等到雌玄鏡幻鶴醒來便會將它采食,之後它便會懷孕。這也是玄鏡幻鶴繁衍後代的方式,之前它們那場長達十幾日的親熱纏綿,也是孕育後代的必要過程。
如何采摘鶴涎果,樂靈兒自然清楚。看時機成熟了,她對任無惡點點頭,拉著他走到鶴涎果近前。
見她沒有松手的意思,任無惡也只能任由她拉著。
樂靈兒先看了看鶴涎果,然後緩緩伸出玉手,似乎要以最直接的方式摘果子。
這時,那對玄鏡幻鶴依舊睡得香甜,完全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孕育的果實即將被他人摘走。
樂靈兒的手慢慢伸進那團紫色光焰,抓住鶴涎果後,以極快的速度抽出手。
沒了鶴涎果,那團紫色光焰瞬間暗淡下來,也縮小了很多,看起來很快就會消散熄滅。
同時,那對玄鏡幻鶴也有所感知,身軀齊齊顫動幾下,一副即將醒來的樣子。但動了幾下後,它們又發出低而舒緩的鼾聲,看起來實在是太累了,很難掙脫睡夢的羈絆。
在樂靈兒摘下鶴涎果時,任無惡有一種奇異的感覺,身體莫名其妙地一熱,心神還恍惚了一下。他覺得樂靈兒應該也有相似的感受,也許是因為和她牽手的緣故。
摘下鶴涎果後,樂靈兒神情有些古怪,既有歡喜,又有說不清楚的情緒。她看了任無惡一眼,然後拉著他離開了山洞。
到了洞外,樂靈兒輕輕舒了口氣,說道︰“大功告成,我們走吧。”
任無惡問道︰“離開鏡湖嗎?”
樂靈兒搖搖頭道︰“先找個地方藏身,我需要馬上服下鶴涎果。”
任無惡皺眉道︰“這麼著急嗎?”
樂靈兒點頭道︰“鶴涎果離開這里後,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失去藥力,我需要盡快服下它,不然我們就白辛苦了。”
任無惡道︰“那就先找一個和這里距離較遠的島嶼。”
樂靈兒道︰“我之前留意到了一個島嶼,那地方應該可以藏身。”
接著,樂靈兒帶著任無惡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那座島嶼。任無惡記得這個地方,島嶼不大,方圓數十里,既不是幻島,也不是玄鏡幻鶴的巢穴,島上還有不少天然洞穴可以藏身,是個相當理想的棲身之地。
樂靈兒顯然早有計劃,上島後直接走進一座山洞。這里空間不小,有數百丈方圓,還很干淨整潔,幾乎無需打掃。
樂靈兒環顧四周,滿意地說︰“就這里吧,你覺得呢?”
任無惡笑道︰“確實不錯,那你抓緊時間修煉,我在外面給你護法,小島周圍我也會布置陣法。”
樂靈兒道︰“多謝你了,也辛苦你了,不樂,真的謝謝你。”
她依舊拉著他的手,似乎都忘記了此刻需要松手。
任無惡笑道︰“能夠幫到你就好,你是不是該松手了?”
樂靈兒這才松開手,笑道︰“我都習慣了,和你牽手時,我覺得很平靜很安心,似乎任何困難都能解決,那感覺真好。”
任無惡道︰“你先修煉吧,有什麼話以後再說。”
樂靈兒深深看了他一眼,緩緩說道︰“好的,你在外面也要小心些。”
任無惡點頭道︰“我會小心的。”
任無惡走出山洞後,樂靈兒看著手里的鶴涎果,臉上露出古怪的神情。片刻後,她仿佛下了決心,輕嘆一聲,玉手用力將鶴涎果緊緊握在掌心。
到了洞外,任無惡隨手在洞口外布置了一道陣法,隨後又在島嶼周圍布置了兩層陣法。
做完這些後,他回到洞外。這時,洞內已有淡淡紫光閃動,奇異氣息徐徐涌動,還能听到隱隱異響,那聲音很像玄鏡幻鶴的鳴叫聲。
任無惡看了洞口一眼,便找了個地方盤膝靜坐,目光流轉,若有所思。當然,這副表情外人看不到。
十數日後,山洞深處仍有紫芒明滅閃爍,偶有異響隱隱傳出。那股奇異的氣息早已籠罩整座島嶼,質感輕柔溫煦如春風拂過,裹挾著絲絲暖意流淌。
在其中沉浸久了,竟能真切感知到盎然春意拂面,心神在不知不覺間松弛下來,整個人仿佛要與這氣息融為一體,這般奇妙的感受,當真是難以言喻。
又過了數日,那股氣息愈發輕柔溫煦,將整座島嶼浸染得春意盎然。此刻的它已不似幻鶴鏡湖中尋常島嶼,倒像是天界遺落的一處仙境,處處透著逍遙自在的無拘意境,連風拂過草木的聲響都帶著慵懶的愜意。
忽然間,任無惡耳畔響起樂靈兒的呼喊聲。那聲音輕柔如春水拂岸,帶著幾分縹緲的嗚咽,似訴非訴地縈繞在耳邊。每一個音符都像浸了月光的絲線,不僅鑽入耳廓,更輕輕撥動著心尖的弦,連周遭的光影都仿佛隨之泛起了微瀾。
他聞聲起身,緩步走到洞口外,但沒有馬上進洞,而是駐足往里看了片刻。
就在他停頓的時候,那聲音越發柔媚動听,勾魂攝魄,讓他無法拒絕,隨即邁步進入洞內。
洞內景象奇異,柔和的紫光無處不在,為這個普通的山洞增添了幾分動人色彩。
進入其中,有種置身于溫柔鄉的感覺,身心愈發松弛。
他望見了樂靈兒的身影,只見她並未運功修煉,是亭亭玉立在山洞中央。紫芒流轉的光暈勾勒著她的輪廓,與平日模樣相比,此刻的她更添幾分瀲灩風華,眼波流轉間盡是嫵媚動人的韻致。
她含笑望著任無惡,並未說話,可那呼喊聲卻在任無惡耳邊縈繞,一聲聲“不樂”叫得情意綿綿,情真意切。
任無惡緩步走到樂靈兒近前,彼此相隔不過數尺,伸手可及,氣息可聞。
樂靈兒身上散發出奇異香氣,很快任無惡便被那香氣包裹,眼前的人兒愈發嬌媚可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