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的張塵，手機對他而言更像是個純粹的娛樂工具。
指尖劃過屏幕的時間，十有八九都耗在了游戲界面里——要麼是在激烈的團戰中緊盯著技能冷卻條，要麼是在休閑小游戲里一遍遍刷新高分記錄。
剩下的空隙，便被短視頻app填滿，指尖上下滑動，看些博人一笑的段子或是光怪陸離的新鮮事，時間就在這碎片化的快樂里悄悄溜走，他也樂得這樣消磨時光。
可自從和柳謎的關系突破了那層朦朧的界限，手機的用途在他這兒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曾經佔據屏幕大半江山的游戲圖標和短視頻app，如今被聊天軟件的紅色未讀提示徹底蓋過了風頭。
只要手機屏幕一亮，他下意識點開的必然是和柳謎的對話框，哪怕只是對方發來的一個簡單表情，都能讓他盯著看上好一會兒，嘴角不自覺地揚起弧度。
張塵發現自己像是得了“消息依賴癥”，手機幾乎從不離手，哪怕是吃飯、走路，甚至是短暫的休息，都要時不時瞟一眼屏幕，生怕錯過了柳謎的任何一條消息。
和她聊天時，時間仿佛被施了魔法，明明已經對著屏幕聊了一兩個小時，可他卻一點都不覺得枯燥，反而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手指在鍵盤上敲打著回復，連指尖都帶著一種輕快的暖意。
而屏幕那頭的柳謎，心思似乎也和他同步。
張塵剛發過去一個表情包了，幾乎不用等太久，就也能收到她帶著表情包的回復，有時還會配上自己遇到的趣事，一來一往間，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哪怕是短暫的沉默，彼此也不會覺得尷尬，反而有種“他\她就在那里”的踏實感。
仔細想想，這似乎也沒什麼好稀奇的。
畢竟，他們才剛剛把“我喜歡你”說出口，才剛剛把彼此的名字鄭重地放進“戀人”的範疇里。
這段嶄新的關系就像一株剛破土的嫩芽，需要用源源不斷的話語和陪伴來澆灌，每一次聊天都是陽光雨露，讓這份喜歡在細碎的互動里，慢慢變得愈發清晰和篤定。
張塵和柳謎的對話框還在不斷跳出新消息，話題像被拉長的絲線，繞著生活里的細枝末節蔓延——聊起路邊新開的那家奶茶店似乎不錯，甚至連明天可能會下雨的天氣預報，都能絮絮叨叨地聊上好幾句。
等張塵下意識瞥了眼屏幕上方的時間，才驚覺已經過了平時準備入睡的點快一個小時了。
他記得自己以前總是雷打不動地十一點半就放下手機，柳謎更是出了名的“早睡達人”，說是為了第二天能有飽滿的精神上班。
可今晚，兩人像是都忘了時間這回事，直到眼皮開始微微發沉，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平日里雷打不動的作息，竟在不知不覺中被打破了。
放下手機的那一刻，張塵輕輕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楮，心里忍不住冒出一個念頭︰談戀愛這回事，是真的挺費時間的。
以前一個人的時候，晚上的時間可以用來看看專業書，或者整理一下工作筆記，效率高得很。
可現在，大半的空閑都變成了和柳謎聊天，哪怕只是對著屏幕傻笑，時間也像被按了快進鍵，嗖嗖地就過去了。
他忽然想起以前听人說過，戀愛有時會像一塊海綿，悄無聲息地吸走原本屬于其他事情的時間和精力。
若是心里沒個定數，意志再稍微松動些，很容易就被這份甜蜜裹住了腳步——工作上能應付就應付，計劃好的提升自己的目標被一再擱置，到頭來，反而可能因為現實的瑣碎消磨了感情。
尤其是事業這塊，一旦分心，走慢了一步，後面要追回來就難了。
不過還好，他和柳謎都不是那種會輕易被情緒牽著走的人。
他們都明白，感情里的安穩從來不是空中樓閣，得有各自的底氣做支撐。
兩個人都在自己的軌道上往前跑，這樣並肩站在一起的時候，才不會有誰拖了誰的後腿，相處起來才能少些現實的顧慮，多些踏實的歡喜。
所以盡管聊得意猶未盡，兩人還是在凌晨一點前默契地停了下來。
張塵敲下“晚安，明天也要加油”，柳謎很快回了個帶著星星的晚安表情，屏幕暗下去的瞬間，房間里又恢復了深夜的寧靜。
其實這個時間說起來已經夠晚了。張塵心里清楚，柳謎明天是周一，她至少七點多就得起床收拾，剩下睡眠的時間也不到六個小時。
而自己雖說不用卡著點打卡，可那個合成金屬項目的生產線調試、原材料對接，樁樁件件都得親力親為，容不得半點偷懶。
但沒關系，他們心里都有桿秤，知道哪里該收，哪里該放，這份恰到好處的克制，或許就是他們能在甜蜜里依舊穩步向前的原因。
確定關系後的日子，像被悄悄撒了把糖，空氣里都飄著甜絲絲的味道。
這種發自內心的愉悅，像溫水漫過腳背，不濃烈，卻帶著長久的暖意，讓他們覺得每一刻都比從前更豐盈、更值得期待。
張塵仔細回想起來，從記事起到長大成人，似乎從未有過這樣持續的、從心底往外冒的高興。
小時候得到心儀的玩具，青春期考出好成績，剛參加工作時拿到第一筆薪水，那些快樂都真切，卻總帶著點短暫的煙火氣，不像現在，這份喜悅像扎了根的植物，在心里慢慢舒展枝葉，連呼吸都帶著輕快的節奏。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窗簾縫隙溜進衛生間，張塵拿著牙刷站在鏡子前，牙膏沫沾在嘴角，他迷迷糊糊地抬起頭，視線掃過鏡面時，忽然頓住了。
鏡子里的人頭發還有些凌亂，眼角帶著剛睡醒的惺忪，可嘴角卻像是被施了魔法，微微上揚著，那抹笑意淺淡卻真實，連帶著眉眼都柔和了許多。
他自己都沒察覺到，原來這份開心已經藏不住，悄悄爬上了臉頰，成了醒著時的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