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就來到了下午。
而下午的陽光帶著幾分慵懶，透過稀疏的雲層灑在街道上，給柏油路鍍上了一層暖融融的光暈。
吃完飯之後，張塵和柳謎要去很多地方瘋玩。
此時，張塵和柳謎並肩走著，腳步輕快得像是踩著風——他們剛從喧鬧的游戲廳出來，手里還捏著沒吃完的，甜絲絲的味道混著偶爾缺過的涼風，格外愜意。
他們有時候在公園的長椅上分享耳機里的歌，看遠處小孩追著泡泡跑；一會兒又鑽進街角的書店，踮著腳夠最高一層的漫畫，頭不小心踫到一起時，又忍不住笑出聲來。
時間就像指縫里的沙，悄無聲息地溜走，可兩人一點兒也沒覺得累。
柳謎的額角沁出了薄汗，張塵自然地遞過紙巾，指尖踫到她皮膚的瞬間，兩人都愣了一下，隨即又裝作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心里卻像揣了顆跳跳糖，甜得發顫。
他們只是想多待一會兒，哪怕只是並肩走在沉默里，听著彼此的呼吸聲，都覺得踏實。
畢竟，明天就是星期一了。
假期就像偷來的時光，珍貴得讓人想把每一秒都掰開來用。
夕陽把天空染成橘紅色時，他們找了家小餐館。
在這家飯店里，柳謎愛吃的菜肴是番茄炒蛋，張塵偏愛的是水煮魚，再加一碗清爽的冬瓜湯。
熱氣騰騰的飯菜上桌，兩人邊吃邊聊，說的也都是些瑣碎的小事︰明天要穿什麼衣服，樓下的小貓今天又撓了誰的褲腿，甚至連“記得多喝水”這種話，都翻來覆去說了好幾遍。
直到路燈一盞盞亮起來，把影子拉得老長，他們才不得不站在路口告別。
“到家了發個消息。”柳謎仰頭看著張塵，聲音輕輕的。
“嗯，你也是，路上小心。”張塵點點頭，手在口袋里攥了攥，終究還是沒敢伸出來抱她。
分開時，兩人都走得很慢，走幾步就忍不住回頭看一眼，直到對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不過誰也沒覺得失落，因為手機屏幕亮著——他們早就約好了，晚上要在聊天軟件上接著分享。
如今這時代，人和人想說話真是再方便不過了。
掏出手機，指尖在屏幕上敲幾下，無論隔著一條街道還是一座城市，那些想說的話、想分享的心情，眨眼間就能送到對方眼前。
哪像從前，寄一封信要等上三五天，信封上的郵票都磨出了邊，才盼來薄薄一張紙，字里行間的思念早就攢得沉甸甸的。
所以現在的人，尤其是心里揣著點甜意的，手機幾乎成了不離手的寶貝。
吃飯時拍張照片發過去，路上看見朵奇怪的雲也忍不住分享，連打個噴嚏都想告訴對方——熱戀里的情侶更是這樣，好像有說不完的碎碎念，恨不能把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拆解成片段，打包送給心上人。
張塵和柳謎自然也逃不過這份熱烈，分開的每一刻，手機屏幕的光亮仿佛都帶著對方的溫度。
就像現在，張塵剛用鑰匙擰開出租屋的門鎖，玄關的感應燈“啪”地亮起，還沒來得及換鞋，口袋里的手機就“嗡”地震動了一下。
他幾乎是憑著本能摸出手機，解鎖屏幕的手指都帶著點急切。
是柳謎發來的消息，只有短短一行字︰“我已經到家了，你到了沒？”
沒有花哨的表情包，也沒有多余的修辭，就像她平時說話的樣子，輕輕巧巧的，卻帶著一股讓人安心的認真。
張塵盯著那行字看了兩秒，忽然覺得心里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一股暖融融的感覺從胸口漫開來，順著血管流到四肢百骸。
他也說不清這暖意是從哪兒來的，或許是因為知道她平安到家的踏實，或許是因為這份被惦記的溫柔，又或許，只是因為發消息的人是她。
窗外的夜色還濃，樓道里的聲控燈已經暗了下去，但張塵覺得，這小小的出租屋里，好像一下子亮堂了許多。
他指尖微動，很快敲出回復︰“剛到，放心吧。”
張塵不是從未感受過溫暖的人。
小時候生病，媽媽會整夜守在床邊，一遍遍摸他的額頭；爸爸不善言辭，卻總在他放學回家時，把炖好的排骨湯端上桌，看他狼吞虎咽時偷偷笑。
那些親情的暖意，像冬日里的棉被，厚重而安穩，早已刻進他的生活里。
可愛情的暖，是另一種模樣。
它像春日里的風，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癢，輕輕一吹，心湖就泛起層層漣漪。
就像剛才聊天軟件里，柳謎那句“到家啦？”，明明只是再平常不過的問候，卻像一顆糖丟進了心里，瞬間化開來，甜得他嘴角忍不住往上翹。
就算過了好幾分鐘，那股甜勁兒還沒散，連帶著腳步都輕快了幾分，仿佛剛才和她瘋玩一整天的疲憊，都被這一句話驅散得干干淨淨。
推開自己房間的門，張塵隨手把手機往桌上一放，就垮著身子坐在了床邊的凳子上。
屁股剛挨著凳面，手指就已經點開了聊天框，指尖在屏幕上敲得飛快︰“剛坐下，累死了，不過想到你就不累了。”
發完消息，他盯著屏幕等回復，眼楮都舍不得眨一下。
沒過幾秒，柳謎的消息就彈了出來︰“我也是，腿都走酸了，不過和你一起走就不覺得。”後面還跟著個吐舌頭的表情包。
張塵看著屏幕，忍不住笑出了聲，手指又 里啪啦地敲起來。
其實，他們分開才不過十多分鐘。從路口告別，到各自回家，這段路走得再慢，也撐不過一刻鐘。
可就是這短短一會兒，兩人卻像隔了很久似的，有說不完的話要講。手機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被新消息點亮，每一次震動，都像在心里敲了一下，軟乎乎的，帶著說不出的歡喜。
他們自己或許都沒意識到，這份“膩歪”里藏著多少珍視。
就像捧著一件易碎的珍寶，生怕放得遠了，踫得輕了，少看一眼都會留下遺憾。
愛情大抵就是這樣，讓兩個原本獨立的人，忽然變得格外貪戀彼此的聲音、文字，甚至是屏幕那端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