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鎮武司百戶所的燈火卻比白日更甚。
當蕭辰與洛城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時,原本在院中焦躁踱步的林震,像是被一道無形的驚雷劈中,瞬間僵在原地。
他看到了蕭辰,也看到了被洛城提在手中,修為被封、發髻散亂、面如死灰的那個女人,天香樓的幽蘭。
林震的大腦嗡地一聲,一片空白。
雖然,他知道蕭辰很強。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蕭辰能強到這種地步。
這才過去多久?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蕭辰就把人抓回來了?
還是大名鼎鼎的天香樓頭牌,幽蘭。
“下官……下官林震,恭迎蕭大人凱旋!”
林震微微躬身,聲音都在發顫。
他身後的一眾小旗、力士,早已嚇得魂不附體,呼啦啦跪倒一片,連頭都不敢抬。
整個百戶所,鴉雀無聲,只剩下粗重的呼吸。
蕭辰表情依舊十分平靜。
就好像,順藤摸瓜,抓回幽蘭,不過是出門散步。
“林百戶,我需要一間審訊室。”
蕭辰淡淡開口。
“是,是!”
林震連連點頭,諂媚地說道︰“下官已經備好了玄鐵地牢,任憑大人使用!”
蕭辰看了一眼面無人色的幽蘭,對洛城吩咐道︰“帶她下去,天亮之前,撬開她的嘴。”
“遵命!”
洛城咧嘴一笑。
隨後,拎著幽蘭,像是拎著一只小雞,大步走向地牢。
幽蘭的身體抑制不住地顫抖。
她知道,接下來,自己將要面對的是比死亡更恐怖的折磨。
與此同時,听風閣、百煉坊、回春堂……所有被供出的斬門據點,同時在同一時間遭到了雷霆打擊。
轟!
听風閣的大門被一劍劈開,劍氣將整個閣樓都削去了一半。
“敵襲!”
淒厲的警報聲剛剛響起,便被更為猛烈的仙法波動徹底淹沒。
第七隊的隊員配合默契,出手狠辣。
他們結成戰陣,如一柄柄尖刀,精準地刺入敵人的心髒。
斬門的殺手猝不及防,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狂暴的仙力砸了一個正著。
他們引以為傲的隱匿之術、刺殺之道,在絕對的力量和嚴密的戰陣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一時間,天火城內,數個區域,同時爆發出短暫而劇烈的仙力波動。
很快,又歸于沉寂。
一場場戰斗,開始得快,結束得更快。
鎮武司的大牢,很快便人滿為患。
一個個平日里隱藏在市井之中,身份各異的斬門成員,此刻都戴著禁仙枷鎖,如同待宰的牲畜,被粗暴地扔進牢房。
鐵門關閉的聲響,此起彼伏地響起。
整個天火城都籠罩在一股緊張而壓抑的氣氛中。
無數人被驚動,遙遙看向鎮武司的方向,心中充滿了敬畏與猜測。
他們知道,天火城的天,要變了。
……
玄鐵地牢,最深處。
洛城悠閑地擦拭著一排排形態各異的銀針,每一根針上都縈繞著淡淡的黑氣,散發著令人神魂悸動的氣息。
“幽蘭姑娘,我這套銀針,一共三百六十五根,對應人身三百六十五處大穴。一針下去,痛徹骨髓,兩針下去,魂飛魄散。”
“當然,我手法很好,能保證你嘗遍三百六十五種痛苦,卻死不掉。”
洛城緩緩開口,聲音很溫和。
但是,听在幽蘭耳中,卻無異于魔鬼的低語。
她被綁在一個特制的刑架上,嘴唇早已咬得沒有血色。
她不怕死。
作為斬門的精英,她受過最嚴酷的訓練。
但是,她怕這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
半個時辰後。
洛城拿著一枚剛剛烙印好的玉簡,走出了地牢。
他來到蕭辰所在的靜室,恭敬地遞上玉簡。
“大人,她全招了,骨頭比想象中軟得多。”
“除了我們已知的那些情報,還有一份關于斬門核心機密的口供。”
蕭辰接過玉簡,神識沉入其中。
玉簡里,不僅詳細記錄了斬門在天諭仙朝東域的布局,甚至還牽扯到了與某些宗門、家族的秘密交易,堪稱一份驚天動地的黑賬。
而在所有信息的最後,是幽蘭為了活命,拋出的一個重磅籌碼。
“七日後,斬門聖女將親自帶隊,進入天火城東部三百里外的隕龍谷秘境,奪取一株即將成熟的九轉還魂草……”
蕭辰的手指在桌案上輕輕敲擊著,發出富有節奏的篤篤聲。
靜室內,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片刻後,敲擊聲突然停下。
蕭辰抬起頭,眸中閃過一抹冷冽的鋒芒。
“斬門聖女,可是一條大魚啊。”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與其說是笑,不如說是獵人看到獵物踏入陷阱時的興奮。
……
天火城一夜未眠。
鎮武司的雷霆行動,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了這座仙朝重鎮的神經上。
尋常百姓只知道昨夜城中多處發生激斗,動靜極大,卻又很快平息。
而那些消息靈通的人與勢力,則在極度的震驚與不安中,拼湊出了一個駭人的事實。
神秘無比的刺客組織斬門,在天火城中的布置,在一夜之間,被連根拔起。
所有據點被端,成員或死或擒,整個網絡土崩瓦解。
這一切的源頭,都指向了那位鎮武司天巡衛副千戶,蕭辰。
這個名字,在短短一個晚上,從一個陌生的符號,變成了懸在天火城所有人心頭的一柄利劍。
城主府,議事大殿。
氣氛壓抑得能擰出水來。
陸遠山端坐主位,面沉如水。
手中那盞溫熱的仙茶,未曾動過一口。
下方,陸天明頂著一個清晰的五指印,半邊臉頰高高腫起,眼神中交織著屈辱、怨毒與不解。
他想不通,自己的父親,堂堂太乙金仙,天火城的主宰,為何要對一個外來的鎮武司副千戶卑躬屈膝到這種地步。
“父親……”
“閉嘴。”
陸遠山眼皮都未抬,聲音里透著一股深深的疲憊。
現在,他一看到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兒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就在這時,一名管家匆匆走入殿內,躬身稟報。
“老爺,鎮武司的蕭大人求見。”
陸遠山的眼角狠狠一抽。
來了。
該來的總會來。
“請。”
陸遠山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