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請來的這位高人怎麼跟個木頭樁子似的,眼睜睜看著你去死啊?”
遠處,雲天澤笑著開口,充滿了貓捉老鼠般的戲謔與快感。
他很享受這種將人一步步逼入深淵的感覺。
雲天河的意識因失血過多開始模糊,動作也變得愈發遲緩。
敵人抓住了這個破綻,三柄閃爍著寒光的兵器,從三個不同的方向,同時刺向他的要害。
死亡的陰影,驟然降臨。
就在三把閃爍著死亡寒芒的利刃,即將刺入雲天河血肉的剎那。
時間,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按下了暫停。
並非真正的靜止,而是一種更為詭異的感覺。
那三名亡命徒的動作依舊在繼續,可是,在所有人的感知中,他們的動作被無限地放慢。
慢得如同蝸牛爬行,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可見。
與此同時,蕭辰終于有了動作。
只是屈指一彈。
……
一道極其細微,如同琉璃碎裂的聲音響起。
緊接著, 嚓, 嚓 嚓……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沒有仙力踫撞的轟鳴。
在鬼陣子眼中堅不可摧的血色穹頂,如同被鐵錘砸中的鏡面,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裂痕,毫無征兆地,無聲無息地爬滿了整個陣法。
“噗!”
遠處,一直維持著陣法運轉的鬼陣子,身體如遭雷擊,猛然弓成了蝦米狀,一大口混雜著內髒碎塊的逆血噴出。
他手中的那個血色陣盤,更是在同一時間砰的一聲,炸成了漫天齏粉!
陣法,破了。
鬼陣子臉上的倨傲與得意蕩然無存,只剩下見了鬼一般的極致恐懼。
他伸出顫抖的手指,死死地指著那個青衫身影,嘶啞的喉嚨里擠出破碎的音節。
“不可能!絕不可能!”
他狀若瘋魔。
身為陣法大師的驕傲與認知,在這一刻被碾得粉碎。
“你是怎麼破的陣?”
蕭辰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甚至,沒有看他一眼。
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他邁開腳步,朝雲天河的方向走出了第一步。
這一步落下,天地易色。
原本被絕仙古陣強行扭曲、隔絕的仙道法則,在這一刻仿佛掙脫了枷鎖的囚徒,見到了自己的君王。
它們不再滯澀,不再沉重,而是以前所未有的瘋狂、卑微、乃至雀躍的姿態,從四面八方,從虛空深處,向著蕭辰的身體百川歸海般匯聚而來。
但詭異的是,這些濃郁到幾乎化為實質的仙氣,並沒有進入蕭辰的體內,而是在他周身三尺之地,形成了一片絕對的、獨立的領域。
在領域之內,岩漿停止了翻涌,變得溫順如鏡。
灼熱的空氣迅速降溫,變得清爽宜人。
那股壓在雲天河等人身上,讓他們連呼吸都困難的禁錮之力,更是如同春雪遇驕陽,瞬間消融得無影無蹤。
雲天河體內的仙力,在這一刻重新恢復了奔流。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那三柄近在咫尺,卻再也無法寸進分毫的利刃,又看向那個緩步走來的身影,大腦一片空白。
而那三個原本要取他性命的修士,保持著前沖的姿勢,僵立在原地。
臉上猙獰的笑容凝固,眼中只剩下被那股無形領域籠罩的、源自生命本能的顫栗與恐懼。
蕭辰走得很慢。
噠。
第二步落下。
三名修士手中的兵器,從尖端開始,無聲無息地化為最精純的金屬粉末,隨風飄散。
噠。
第三步落下。
他們的身體,從手指開始,寸寸消解。
沒有鮮血,沒有慘叫,就像是被橡皮擦從這個世界上抹去了一般,徹底歸于虛無。
整個過程,安靜得可怕。
遠處,雲天澤臉上的森然與得意,如同被瞬間冰凍的雕塑,然後, 的一聲,寸寸碎裂。
最終,化作一片無盡的空白與難以置信。
他最大的倚仗,那以讓他翻盤,讓他將兩位兄長踩在腳下的絕仙古陣,在蕭辰面前,竟脆弱得如同紙糊。
那股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的寒意,比之前在演武場的時候,強烈了何止百倍?
演武場上,他只是覺得蕭辰很強。
現在,何止是強,分明是深不可測!
就在這時,蕭辰走到雲天河面前。
那些將雲天河等人團團圍住,剛剛還凶神惡煞的亡命之徒,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巨手掃過,一個個悶哼一聲,身體不受控制地倒飛而出,重重地摔在石台邊緣,直接昏死過去,再無聲息。
雲天河拄著劍,半跪在地上,鮮血與汗水混雜在一起,順著他蒼白的臉頰滴落。
他看著站在他面前,高大無比的蕭辰,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蕭辰伸出手指,隨意地彈了一下。
一道流光沒入雲天河口中,化作一股溫潤的暖流,瞬間涌向四肢百骸。
雲天河只感覺一股難以形容的磅礡生機在體內轟然炸開。
他左肩上深可見骨的劍傷,胸前猙獰的刀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蠕動、愈合,連一絲疤痕都未曾留下。
體內幾近干涸的仙力,更是在瞬息之間被重新注滿。
甚至比全盛時期還要精純、浩瀚。
他下意識地握了握拳,感受著那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是何等逆天的仙丹?
活死人,肉白骨,也不過如此吧?
另一邊,蕭辰的目光越過雲天河,落在那個癱倒在地,渾身篩糠般顫抖的陣法大師,鬼陣子身上。
一瞬間,鬼陣子只覺得自己的神魂都要被凍結了!
顧不上什麼大師的尊嚴,什麼雲天澤的許諾,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逃!
逃得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