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鬼陣子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不顧一切地從懷中摸出一枚通體晶瑩,繚繞著濃郁空間之力的玉符,猛地捏碎!
嗡!
一道強烈的空間波動驟然亮起。
銀色的光華將鬼陣子的身體包裹,一個扭曲的旋渦在他身後浮現,即將把他吞噬。
這是他壓箱底的保命之物,由一位精通空間法則的金仙大能親手煉制,足以在任何絕地中瞬息遁出萬里之外。
看著即將成型的空間通道,鬼陣子眼中終于閃過一絲劫後余生的狂喜。
就在這時,蕭辰淡淡開口。
“我讓你走了嗎?”
話音落下的瞬間,即將把鬼陣子吞噬的空間旋渦猛然一僵。
緊接著,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鬼陣子的身體,在原地瘋狂地閃爍起來。
一會兒變得透明,仿佛要融入虛空。
一會兒又變得凝實,被硬生生從空間夾縫中擠了出來。
“不!救,救我……”
他喉嚨里發出破碎的哀嚎,身體表面浮現出一道道細密的空間裂痕,就像一個即將破碎的瓷器。
最終,在一聲絕望到極致,卻又被空間之力扭曲得不成聲調的慘叫中,他的身體 的一聲,徹底崩解,化作漫天飛揚的璀璨光點,被狂暴的空間亂流,撕扯得連一絲神魂都未能留下。
解決了這個聒噪的陣法師,蕭辰的目光,終于轉向場間最後一名敵人。
那位面無人色,早已被嚇得屎尿齊流的三公子,雲天澤。
噗通!
雲天澤承受不住那股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壓力,雙腿一軟,狼狽不堪地跪倒在地。
對著蕭辰,一下又一下地用力磕頭,將堅硬的石台磕得砰砰作響。
“前輩,饒命!饒命啊!”
他涕淚橫流,語無倫次地哭喊著。
“是我有眼無珠!是我利欲燻心!我再也不敢了!”
“我願意退出!我願意將我所有的一切,我的一切都獻給您,只求前輩饒我一條狗命!”
蕭辰對他的哭嚎置若罔聞,甚至連看都懶得再看他一眼。
他轉過頭,看向身旁已經恢復過來的雲天河,平靜地問道︰“他,你打算如何處置?”
他將這份生殺予奪的權力,交給了雲天河。
雲天河的目光,落在那個跪在地上,卑微如螻蟻,早已沒有半分梟雄姿態的親弟弟身上。
眼神復雜到了極點。
有被背叛的憤怒,有看到手足相殘的悲涼。
更多的,是一種經歷過生死考驗後的冰冷與清明。
他沉默了許久,那雙曾因失血而黯淡的眸子,重新變得銳利而堅定。
“修行之路,有進無退。”
他的聲音不高,卻異常沉穩。
“今日他要殺我,我若心慈手軟放過他,來日,死的便是我,還有那些願意追隨我的人。”
“可留他一命,但,必須廢其修為。”
這個決斷,既狠辣,又留了一線余地,更全了父子之情。
蕭辰的嘴角微不可察地牽動了一下,像是一種認可。
隨後,他屈指一彈。
呼!
一股無形的微風,拂過雲天澤的身體。
“啊!”
雲天澤猛然仰起頭,發出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
玄仙境的強大氣息,像是被戳破的皮球,以一種恐怖的速度迅速消散。
那辛苦修煉了數百年的仙基,在這一瞬間寸寸碎裂,化為齏粉。
無數精純的仙力從他周身竅穴中瘋狂逸散。
轉瞬間,他便從一個高高在上的仙人,變成氣息奄奄,連凡人都不如的廢人。
他癱軟在地,身體劇烈地抽搐著。
雙目圓瞪,眼中充滿了比死亡還要深沉的絕望與空洞。
這種從雲端跌落塵埃,永世不得翻身的手段,比直接殺了他,要殘忍一萬倍。
鎮魔骨塔內,萬籟俱寂。
那一聲聲淒厲到極致的慘嚎,仿佛回蕩在每個人的耳膜深處,又似乎從未響起過。
先前那些被蕭辰震暈過去的修士,悠悠轉醒,茫然地看著四周。
當看到那個癱在地上,就像一灘爛泥,雙目空洞無神的雲天澤的時候,無不打了個寒顫。
剛剛恢復一絲血色的臉龐,瞬間又變得無比慘白。
昏迷之前,他們看到的,是雲天澤意氣風發,掌控全場。
醒來後,卻已是天翻地覆。
雲天河沒有理會那些降卒,也沒有去看自己那個已經淪為廢人的三弟。
他只是走到自己那三名忠心耿耿的客卿面前,將他們一一扶起。
“你們,沒事吧?”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蘊含的關切,卻讓三名客卿心中一暖。
“二公子,我們沒事。”
為首的王老搖了搖頭。
雲天河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轉過身,看向那座由森森白骨堆砌而成的石台。
石台上,一枚約莫巴掌大小,通體漆黑,質地非金非玉的令牌,正靜靜地躺在那里。
它沒有任何光華流轉,也沒有任何驚人的氣息散發。
看起來,就像一塊被隨意丟棄的廢鐵。
可是,就是這塊廢鐵,掀起了城主府內部的血雨腥風。
讓兄弟反目,手足相殘。
這就是先祖令。
雲天河邁開腳步,一步一步,沉穩地走了過去。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在與過去的自己告別。
那個在兄長面前隱忍退讓,勢單力薄,只能將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的二公子,在血與火的考驗中,已經死了。
現在站在這里的,是手握屠刀,心有乾坤的雲天河。
他走到石台前,沒有立刻去拿令牌,而是對著石台,鄭重地躬身一拜。
拜的是雲家先祖,也是拜自己逝去的那些天真。
而後,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將那枚冰冷的先祖令,握入了掌心。
就在令牌離開石台的瞬間,異變陡生。
轟隆隆!
整座囚魂骨塔,毫無征兆地劇烈震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