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男人的寵愛,只要有權力,就能過得很好。
愛是會變的,男人永遠喜歡新鮮的臉蛋,和年輕的身體。
抓住權力才是重點。
所以徐家的姑娘只給人做正妻。
否則,寧可老在家里,由徐府養著。
曹元心就是個很好的例子,母家強勢,她也得乖乖被皇後踩著。
禮法對女子不公,它是雙刃劍,身為徐家女,要學會使用規則。
女子的天下就在後宅,那就坐牢主母之位,以規矩為利器,保護自己和家族的利益。
綺春生氣一是為李仁一直在欺騙她。
這不是最生氣的點,最氣的是李仁縱容綰月踐踏王府規則,不把她這個主母放眼里。
她自然是可以找鳳藥主持公道。
但綺春不想這麼點小事就請動這尊大佛,讓人家以為她很無能。
李仁不是縱著綰月嗎?
她就再加把火。
恰如鄭伯克段于鄢。
這次家宴,是綺春搭建的戲台,專讓李仁上演寵妾戲碼的。
按禮制,不是什麼大日子,後宅的妾室不得出門。
就算要上香,也是有排場的,帶的家僕,隨從,坐的轎輦皆有講究。
從不見哪個大戶人家的女眷獨自騎著馬就出門了。
她有武功又如何,也不是踩踏規矩的理由。
更何況她的出身有瑕疵,更該小心謹慎,別被政敵抓到馬腳。
正思量,卻听李仁已答應下來。
她不得不叮囑,“出門可以,莫給王府丟人。”
“你們出去,是咱們爺的臉面,知道嗎?”
雪蓉連連點頭,“好好好。”
她轉頭對著綰月抱拳道,“咱們定然不多說話,不給姐姐添麻煩,還望姐姐多擔待咱們。”
第二天,綰月騎馬,雪蓉和青竹坐轎一起到凝翠樓先吃午飯,再泛舟
綰月還好,雪蓉和青竹久不出門,很興奮。
雪蓉披著斗篷,從頭遮蓋到腳,只露著一張小臉。
青竹穿著天青仙女裙,打扮得中規中矩。
綰月穿了騎裝,頭上帶了帷帽,紗帽遮面。
除了轎夫,三人沒多帶侍從。
三人走後,門房帶來一摞信件,她一封封查看,其中有一封是給她的,另有一封是單獨給綰月的,兩封字跡一樣。
她長嘆口氣,自己最不想看到的麻煩還是尋到門上。
徐從溪不再滿足于姐姐帶話,竟妄圖直接和綰月通信。
綺春毫不留情撕開信看了一遍,將信放在燭上燒掉。
先是通過她打听綰月,之後給綰月帶話,再後來直接通信,若是縱容下去,還要如何?
莫不成非搞成皇家與國公府的丑聞?
當初既然斷了,就斷干淨。
綺春坐在桌前撫額,這個綰月簡直是她遇上的少有的麻煩精。
將來李仁若有皇權在手的那天,她又何苦給自己留個強有力的對手?
按李仁對她的寵愛程度,不愁將來做個禍國妖妃。
綺春只治過人,沒害過人,心中不免猶豫。
那是個鮮活的女子,眉眼明媚。
說心里話,與自己堂弟真是絕配,若是做了自己弟媳,該有多好?
听說從前綰月和堂弟兩情相悅,怎麼後來卻嫁給了李仁?
過午,轎夫慌張回府,竟是騎著綰月的馬回來的。
連滾帶爬跑到王妃跟前跪下道,側妃在凝翠樓與人打起來了。
打傷了副前鋒參領,其父是太中大夫。
倒不是什麼高階官員,但影響太壞。
“慌什麼。帶著咱們爺的名刺,再帶一隊侍衛,把名刺給對方,把女眷先帶回來。”
她的鎮定,讓轎夫瞬間安心,道是側妃把那位公子肩膀給刺穿了。
血葫蘆似的,才把他嚇著了。
下人都曉得王爺最煩府里人借他名頭在外給找麻煩,壞他名聲。
綺春心道越嚴重越好,最好是把那公子殺了。
先把綰月圈在府里,好好收收野性。
不多會兒,三人狼狽回府。
綰月頭發散了,衣裙上都是血跡。
她自己倒沒受傷。
綺春叫她們仨先更衣,再來回事。
雪蓉淚眼朦朦抬起頭,嚇得渾身發抖。
王妃給她一個肯定的目光,示意她做的很好。
三人再次回來,綺春端坐堂前,待三人行禮時道,“都跪下。”
“你們知道此次給王府惹了多少事嗎?”
“明日坊間就會傳遍咱們王皇子府里的女子出門是不帶隨從的,之後就會說五皇子不知禮,不懂規矩。”
雪蓉、青竹低頭老實听訓。
只有綰月小聲嘟囔,“這有什麼?傳就傳唄。”
綺春冷笑,“你自然認為沒什麼,不然也不會次次出門都一個人。”
“咱們爺的名聲在你看來什麼也不是。”
“你眼里有誰?爺待你好不好,你不知道?還是你認為旁人待你好是天經地義?”
“他待你好,你卻把他最看重的東西毀了,你可真是個貼心人。”
“我知你素來不服我為主母,我只問你,把這王府交到你手上,你可管得好?”
“你不守禮、不尊禮、不懂禮,搞不清京中錯綜復雜的關系,你一腔驕傲從何而來?”
“你以為憑著你的魯莽,你過人的功夫,就能幫咱們親王站穩腳跟?”
“你對人事的認知若有你美貌的一半,也不會惹出今天的禍。”
綰月一開始不吱聲,听到這時起身道,“王妃把我交出去,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都為我,把我也一同交出去吧。”雪蓉噙著淚小聲為綰月說話。
綺春猛一拍桌子,喝道,“听听你們說些什麼?!”
“出了事,王府把自己後宅女子交出去頂罪,咱們爺這麼不中用?你們是嫌看他笑話的人不夠多?”
嬤嬤趕緊上前給綺春倒杯熱茶,“主母消消氣,喝口茶,當心些吧,您可是有身子的人。”
“你們幾個說說怎麼回事?”
原是為了雪蓉。
她披風下穿了條仙女裙,是春波流水錦面料。
這料子穿在身上,如春水在陽光下閃著光芒,走起路,裙角飄揚若楊柳拂風,又如溪水流淌。
這料子每年春只上很少一批貨,只有雲裳閣有賣。
但是,京中貴婦無人穿它。
皆因青樓女子鐘愛這料子,穿起來風情萬種,特別適合跳舞,舞動起來比其他紗裙更添嫵媚。
不知雪蓉怎的會有一條這樣的裙子。
幾人都不知其中禁忌。
坐下時,雅間之間只隔著屏風,卻是紗制屏,影影綽綽看得見人影。
旁邊登徒子,見只有幾個女子在旁,連個嬤嬤、丫頭也沒。
便猜幾人身份。
那小公子,隔著紗屏縫隙瞧見雪蓉,憑著她的衣著,斷定幾人是青樓女,才上前輕薄。
想必說話不好听,惹怒了綰月發了性子,直接拔劍和小公子打起來。
那日綰月雖穿騎裝,卻非男裝,而是改過的女子騎裝。
否則也不會有這場誤會。
她打得對面幾個花花公子毫無還手之力,卻並沒下殺手。
打架時,這邊雪蓉與青竹只顧嚇得尖叫。
場面太混亂,沒一個人來得及說出自家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