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縣外的荒坡上,晨霧還未散盡,便傳來陣陣馬蹄聲與甲冑踫撞聲。李星群站在高坡上,望著下方陸續集結的軍隊 —— 楊家軍的士兵身著玄色鎧甲,手持制式火槍與長刀,隊列整齊如林;他麾下的五千騎兵則騎著山西路培育的良種馬,馬背上的火銃與彎刀泛著冷光,透著一股銳不可當的氣勢。
“大人,五萬軍隊已全部集結完畢!” 楊延昭策馬來到李星群身邊,聲音洪亮,“楊家軍四萬五千人分為五隊,每隊九千,分別駐守東、南、西、北、中五個方位;您的五千騎兵作為機動部隊,隨時待命。”
李星群點點頭,目光望向不遠處的泗水 —— 河水滔滔,蜿蜒流向徐州城,正是徐州城內物資運輸的生命線。這兩日,李助已派人摸清了周邊地形與方臘軍的布防,此刻正遞上一張手繪地圖︰“大人,據探查,徐州城被方臘軍三面包圍,唯有泗水一線還能勉強運送物資,但也被方臘的水軍監視著。城內糧草本就緊張,若咱們五萬軍隊強行進城,只會加重糧食負擔,反而不利于堅守。”
楊延昭湊過來看地圖,手指在方臘軍西側營寨的位置上點了點︰“依我之見,咱們不如效仿徐晃‘長驅直入’之策,不急于進城,先在城外站穩腳跟,尋機擊潰方臘的一部兵力,既能震懾敵軍,又能緩解城內壓力。”
“楊將軍所言極是。” 李星群手指在地圖上劃過,“方臘軍雖勢大,卻多是烏合之眾,且布防分散。咱們可先集中兵力,攻打他們的西側營寨 —— 那里是方臘軍的糧草囤積地,若能拿下,不僅能斷其補給,還能鼓舞城內守軍的士氣。”
兩人商議完畢,立刻下令︰“楊家軍第一、二隊隨楊將軍,攻打方臘西側營寨;第三、四隊負責牽制方臘北、南兩側營寨,防止他們增援;第五隊與五千騎兵隨我,作為後備力量,隨時支援各處。” 軍令傳下,士兵們立刻行動起來,營帳被快速拆除,糧草與器械被裝上馬車,整個軍營有條不紊,不見半分混亂。
而此時的方臘軍大營內,氣氛卻異常熱烈。方臘坐在臨時搭建的王座上,面色紅潤 —— 自圍困徐州以來,他連下數城,士氣正盛,如今听聞朝廷派來援軍,不僅沒有擔憂,反而多了幾分興奮。
“陛下,臣願率軍出征,定將朝廷援軍斬于馬下!” 南離大將軍石寶率先出列,他身披金鱗甲,手持劈風刀,目光銳利如鷹,“不過是些朝廷調來的兵馬,臣只需五千人,便能將他們擊潰!”
東王田虎卻上前一步,語氣帶著幾分擔憂︰“陛下,石寶大將軍不可輕敵!朝廷援軍的底細尚未摸清,只知約莫有三四萬人,且听聞帶隊的是山西路的李星群與楊家軍的楊延昭 —— 楊延昭乃將門之後,戰力不俗;李星群在山西路多年,也頗有手段,咱們不可貿然行動。”
“東王這是長他人威風,滅自己志氣!” 鎮國大將軍厲天閏立刻反駁,他手持長槍,神色倨傲,“五年前,王守忠帶著擊敗東齊的精銳過來,還不是被咱們打得落花流水?如今不過是換了兩個人,難道就能翻天不成?” 他轉向方臘,躬身道,“陛下,臣願帶三千人出征,定能生擒李星群與楊延昭,獻于陛下帳下!”
田虎還想爭辯,卻被西王田慶拉住了衣袖。田慶上前一步,對著方臘躬身道︰“陛下,鎮國大將軍所言有理,朝廷軍隊不足為懼。只是南離大將軍先請戰,理當讓他先行 —— 不過為穩妥起見,還是讓石寶大將軍帶一萬人前往,以免兵力不足。”
方臘聞言,滿意地點點頭︰“就依西王所言!石寶,你便帶一萬人出征,務必擊潰朝廷援軍,揚我大平方威!”
“臣遵旨!” 石寶躬身領命,目光掃過田虎時,帶著幾分不屑。厲天閏雖有些不甘,卻也只能退到一旁 —— 畢竟是石寶先請戰,他不好再爭。
大營外,田虎不解地問田慶︰“王兄,你為何攔著我?石寶輕敵冒進,此去必敗,咱們怎能不提醒陛下?”
田慶嘆了口氣,拉著田虎走到僻靜處,聲音壓低了幾分︰“田兄,你忘了咱們是怎麼來的?當年咱們被朝廷軍隊擊敗,帶著殘部投靠方臘,早已沒了往日的話語權。他給咱們‘東王’‘西王’的封號,不過是為了兼並咱們的下屬,穩住人心罷了。咱們若是再多言,只會惹他猜忌,說不定還會招來殺身之禍!”
田虎一愣,隨即臉色蒼白 —— 他倒是忘了這層利害關系。“多謝王兄提醒,若非你,我恐怕早已禍從口出。”
“你我如今處境相同,本該互相扶持。” 田慶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帶著幾分無奈,“咱們還是低調些,先保住性命,再做打算吧。”
兩人的對話,很快就通過暗探傳到了方臘耳中。王座後,國師包道乙身著道袍,手持拂塵,緩緩走出︰“陛下,田虎、田慶二人已有異心,不如趁早除之,以絕後患。”
方臘手指敲擊著扶手,沉吟片刻︰“國師覺得,現在是時候嗎?”
“暫時不必。” 包道乙搖搖頭,“田慶尚有自知之明,田虎雖迂腐,卻無實權,兩人掀不起什麼風浪。眼下咱們的重心是擊潰朝廷援軍,拿下徐州,若此時誅殺他們,恐會引起麾下將士恐慌,反而不利于戰事。不如暫且留著他們,等平定徐州後,再作處置。”
方臘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也好,就依國師所言。若他們安分守己,便留他們一條性命;若敢有異心,再殺不遲。” 他轉向帳外,高聲下令,“傳朕旨意,令石寶即刻率軍出征,務必在三日內擊敗朝廷援軍!”
帳外傳來士兵的應和聲,石寶已帶著一萬大軍,朝著李星群與楊延昭的方向進發。而此時的荒坡上,李星群正與楊延昭檢查著士兵們的裝備,火槍已裝填好彈藥,火炮也已對準了方臘軍西側營寨的方向。
“大人,斥候來報,方臘派石寶帶一萬人過來了。” 李助策馬趕來,聲音帶著幾分笑意,“看來他們是真的輕敵了。”
李星群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輕敵,便是他們最大的敗因。楊將軍,咱們準備好,等著石寶自投羅網!”
楊延昭點點頭,拔出腰間長刀,高聲下令︰“全軍戒備!火炮對準前方官道,待敵軍進入射程,立刻開火!”
士兵們立刻進入戰斗狀態,火槍上膛,火炮就位,目光緊盯著前方的官道。陽光漸漸驅散晨霧,照亮了即將到來的戰場 —— 解開徐州之圍的一戰斗,即將拉開序幕。
泗水西岸的官道上,風裹著塵土卷過,將楊家軍陣前的旌旗吹得獵獵作響。李星群勒馬立在高坡上,玄色披風在風中展開,目光如鷹隼般盯著前方 —— 遠處的地平線上,已能看到方臘軍的旗幟在塵土中晃動,像一片黑壓壓的烏雲,正朝著這邊壓來。
“大人,石寶的軍隊離咱們不足十里了。” 李助策馬來到身邊,聲音壓得極低,“楊文廣將軍已帶著第一隊將士在前方山谷布陣,只等石寶入甕。”
李星群微微頷首,抬手按住腰間長劍的劍柄。坡下的楊家軍早已進入戒備狀態︰第三、四隊將士手持長槍,列成密集的方陣,盾牌在身前搭起一道鋼鐵屏障;第五隊的炮兵們蹲在火炮後,手指搭在引信上,炮口對準山谷入口;他麾下的五千騎兵則分散在兩側,馬背上的火銃已裝填好彈藥,騎兵們雙眼緊盯著前方,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風刮過旌旗的 “嘩啦” 聲,與士兵們偶爾調整盔甲的細微聲響。楊延昭騎著戰馬,在陣前來回巡視,甲冑踫撞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都給我打起精神來!石寶雖勇,卻是個莽夫,只要咱們按計劃行事,定能將他拿下!”
士兵們齊聲應和,聲音震得周圍的草木微微顫動。他們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從大同府到東南,跟著楊延昭與李星群打過無數硬仗,可此刻面對勢頭正盛的方臘軍,每個人的臉上都透著凝重 —— 這一戰,不僅關乎能否擊潰石寶,更關乎徐州之圍能否解開。
約莫半個時辰後,石寶的軍隊終于出現在視線中。一萬方臘軍列成松散的隊形,簇擁著中間的石寶疾馳而來。石寶身披金鱗甲,手持劈風刀,騎在一匹黑馬上,神色倨傲,目光掃過楊家軍的陣形時,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不過是些朝廷的殘兵,也敢擋我去路!”
他勒住馬,對著身邊的副將沈剛、潘文得笑道︰“你們看,這些人連陣型都擺不整齊,今日我定要一戰成名,讓陛下知道,我石寶才是大平方的第一猛將!”
沈剛、潘文得立刻附和︰“將軍神威,朝廷軍隊不堪一擊!” 兩人都是石寶的心腹,跟著他打了不少勝仗,此刻也被石寶的自信感染,絲毫沒察覺到楊家軍陣形中的異樣。
就在這時,楊文廣帶著第一隊將士從陣中沖出。他手持長槍,騎著戰馬,對著石寶高聲喝道︰“石寶!我乃楊家軍楊文廣,速速投降,免得丟了性命!”
石寶聞言大笑︰“楊文廣?不過是靠著祖輩名聲的黃口小兒,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他舉起劈風刀,高聲下令,“全軍听令,隨我沖鋒,擊潰朝廷軍隊!”
一萬方臘軍立刻朝著楊文廣的軍隊沖去,喊殺聲震天動地。楊文廣見狀,假裝驚慌失措,對著身後的將士喊道︰“不好!敵軍勢大,快撤!” 說罷,便帶著第一隊將士轉身就跑,隊形瞬間散亂,看起來像是真的不敵。
石寶見此情景,更是得意︰“我說過,他們不堪一擊!追!別讓他們跑了!” 他拍馬追了上去,沈剛、潘文得也帶著軍隊緊隨其後,完全沒注意到楊文廣的軍隊正朝著前方的山谷跑去。
楊延昭在高坡上看到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魚兒上鉤了。” 他抬手示意,身邊的旗手立刻揮動令旗,發出了信號。
楊文廣帶著軍隊沖進山谷後,突然調轉方向,與早已埋伏在山谷兩側的楊家軍匯合。石寶帶著方臘軍追進山谷,才發現不對勁 —— 山谷兩側的山坡上,密密麻麻的楊家軍將士正手持弓箭,對準了他們。
“不好!是埋伏!” 沈剛率先反應過來,高聲喊道,“將軍,快撤!”
石寶臉色驟變,可此時已經晚了。楊延昭站在山坡上,拔出腰間長刀,高聲下令︰“放箭!”
話音剛落,萬箭齊發,箭矢如雨點般朝著方臘軍射去。方臘軍猝不及防,瞬間倒下一片,慘叫聲此起彼伏。沈剛、潘文得立刻揮舞兵器,保護石寶撤退,可箭矢太多,兩人身上很快就插滿了箭,倒在血泊中。
“沈剛!潘文得!” 石寶看著心腹戰死,目眥欲裂,卻也只能強忍悲痛,揮刀劈開身前的箭矢,朝著山谷外沖去。他的金鱗甲雖能抵擋一部分箭矢,卻也被射中了好幾箭,鮮血從傷口滲出,染紅了甲冑。
楊家軍的騎兵見狀,立刻沖了上去,想要生擒石寶。石寶揮舞著劈風刀,斬殺了幾名騎兵,可自己也因失血過多,力氣漸漸不支。他知道再這樣下去,遲早會被擒住,于是咬緊牙關,朝著山谷另一側的密林沖去 —— 那里地形復雜,便于藏身。
楊延昭見石寶要逃,立刻下令︰“追!別讓他跑了!” 騎兵們緊隨其後,朝著密林追去,可石寶對地形熟悉,很快就消失在了密林中。
山谷內,戰斗漸漸平息。方臘軍的尸體遍地都是,鮮血染紅了地面,順著山谷的溝壑流進泗水,將河水都染成了淡紅色。楊家軍的將士們開始清理戰場,收繳方臘軍的兵器與糧草。
楊文廣走到楊延昭身邊,神色帶著幾分惋惜︰“叔父,還是讓石寶跑了。”
楊延昭搖搖頭,語氣平靜︰“跑了就跑了,咱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他看向山谷內的尸體,“斬殺沈剛、潘文得,擊潰石寶的一萬大軍,這已經是大勝了。至少能震懾方臘,讓他們不敢再輕易來犯,也能為咱們後續部署爭取時間。”
李星群策馬來到兩人身邊,目光掃過戰場,語氣帶著幾分欣慰︰“楊將軍、文廣,你們打得好!石寶輕敵冒進,本就不是咱們的對手。經此一戰,方臘軍士氣必然受挫,咱們也能趁機休整,再做下一步打算。”
李助在旁補充道︰“大人說得對,咱們剛與石寶激戰一場,將士們也需休整。而且徐州城被圍,消息傳遞不便,眼下最重要的是穩住陣腳,再設法與城內取得聯系,制定後續的破圍計劃。”
李星群點點頭,抬手示意︰“傳令下去,全軍就地休整,清理戰場、救治傷員、補充彈藥。另外,派斥候密切監視方臘軍動向,防止他們反撲。”
“遵令!” 將士們齊聲應和,聲音中充滿了斗志。山谷內,楊家軍的將士們各司其職︰醫護兵忙著為傷員包扎傷口,炊事兵開始生火做飯,兵器營的士兵則整理著收繳來的兵器,每個人的臉上都透著勝利的喜悅。
而遠處的方臘軍大營內,方臘正對著逃回的石寶大發雷霆 ——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寄予厚望的石寶,竟然會敗得如此狼狽。
“廢物!都是廢物!” 方臘將案上的茶杯摔在地上,碎片四濺,“一萬大軍,還帶著沈剛、潘文得,竟然被朝廷軍隊擊潰,你還有臉回來見我!”
石寶跪在地上,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卻不敢抬頭︰“陛下,臣知罪…… 是臣輕敵冒進,中了朝廷的埋伏,還請陛下責罰。”
一旁的包道乙上前一步,對著方臘躬身道︰“陛下,如今不是責罰石寶的時候。楊家軍戰力不弱,且有李星群、楊延昭統籌,咱們不可再輕視。當務之急是重新部署防線,防止楊家軍趁勝進攻,同時繼續加強對徐州城的圍困,避免城內守軍與楊家軍匯合。”
方臘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國師說得對。石寶,朕暫且饒你一命,你立刻帶剩余兵力回營休整,戴罪立功。若再敢輕敵,朕定斬不饒!”
“臣遵旨!” 石寶躬身領命,拖著受傷的身體,踉踉蹌蹌地走出大帳。
包道乙看著石寶的背影,眉頭緊鎖︰“陛下,楊家軍新勝,士氣正盛,咱們需謹慎應對。可令厲天閏、田虎、田慶各自加強防區戒備,同時增派斥候,密切關注楊家軍動向,待摸清他們的部署後,再制定反擊計劃。”
方臘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凝重︰“朕知道了。傳朕旨意,令厲天閏守南防區,田虎守北防區,田慶守東防區,務必守住各自陣地,不得讓楊家軍靠近徐州城半步!”
帳外傳來士兵的應和聲,方臘的軍隊開始緊急調動。而此時的泗水西岸山谷中,楊家軍的休整已近尾聲。夕陽西下,金色的余暉灑在戰場上,給遍地的兵器與盔甲鍍上了一層暖色。
李星群站在高坡上,望著徐州城的方向,神色平靜卻帶著堅定。他知道,擊潰石寶只是解開徐州之圍的第一步,後續還有更多硬仗要打。但只要楊家軍上下一心,步步為營,總有一天能打破方臘的圍困,讓徐州城重歸安寧。
“傳令下去,全軍撤回臨時營地,明日再議破圍之策。” 李星群轉身下令,聲音在暮色中格外清晰。
馬蹄聲響起,楊家軍有序地撤離山谷,朝著臨時營地進發。夕陽下,他們的身影漸漸遠去,只留下滿目瘡痍的戰場,與泗水河中尚未消散的淡淡血色 —— 這場為解徐州之圍而戰的序幕,才剛剛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