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大地的風雲,從不只在大啟與西涼之間涌動。當開封府與西涼簽訂友好協議的消息傳到東方時,齊國都城臨淄的皇宮里,蕭洪基正與天台宗智 大師站在沙盤前,目光落在東北方的清國疆域上 —— 那里,兩國的拉鋸戰,已持續了整整五年。
“陛下,大同府送來的火器又到了。” 內侍捧著奏報輕聲說道,“還有李星群大人的信,說清國最近在邊境增兵了。”
蕭洪基接過奏報,指尖在 “大同府輸血” 幾個字上摩挲。這幾年,若不是李星群從大同府源源不斷送來糧食、火器與工匠,齊國早已在清國的攻勢下支撐不住。智 大師在旁補充道︰“多虧李大人送來的土豆種子,咱們齊國的糧產量翻了一倍,去年冬天才沒再鬧饑荒。如今士兵們吃飽了飯,連打了幾場勝仗,上個月還在松漠草原和清國打了場野戰,雖沒大勝,卻也沒讓他們討到便宜。”
沙盤上,齊國的疆域旁插著不少紅色旗幟,那是近幾年收復的失地。蕭洪基望著這些旗幟,眼中滿是感慨︰“五年前,清國騎兵都快打到臨淄了,是李星群幫咱們穩住了局面。現在咱們國力漲了,也該讓清國知道,齊國不是好欺負的。” 他頓了頓,又道,“智 大師,你說清國這幾年怎麼發展得這麼快?”
智 大師嘆了口氣︰“還不是靠偷來的土豆種子,還有大啟朝廷的‘幫忙’。” 他指著清國疆域旁的藍色旗幟,“清國從大啟討了不少糧食,又偷了大同府的土豆種子,這幾年人口漲得飛快,軍隊也擴編了不少。听說他們還從大啟買了不少鐵器,打造了新的鎧甲。”
蕭洪基皺起眉頭︰“大啟朝廷怎麼會幫清國?他們不知道清國崛起,對咱們齊國、對他們大啟都不是好事嗎?”
“陛下有所不知,” 智 大師解釋道,“大啟朝廷怕咱們齊國獨大,想讓清國制衡咱們。可他們對清國的援助又摳摳搜搜,給糧食只給夠半飽,給鐵器還摻著廢鐵 —— 這樣既想讓清國當槍使,又不想讓清國太強,結果兩邊都沒落好。清國覺得大啟沒誠意,咱們齊國也覺得大啟偏心,這哪里是制衡,分明是養蠱啊!”
蕭洪基沉默著,拿起沙盤上的木勺,將清國疆域旁的藍色旗幟撥得遠了些 —— 他知道,大啟的制衡之術,遲早會釀成大禍。
而此時的清國都城盛京,努爾哈赤正站在城樓上,望著下方操練的士兵。身邊的多爾袞遞上一碗馬奶酒︰“大汗,大啟又送糧食來了,還是老樣子,只夠咱們一半士兵吃。”
努爾哈赤接過酒碗,一口飲盡,語氣帶著幾分嘲諷︰“大啟朝廷的心思,咱們還不清楚?想讓咱們制衡齊國,又怕咱們太強。這點糧食,不過是打發要飯的。” 他指著操練的士兵,“還好咱們偷了大同府的土豆種子,去年糧產量夠了,不然還真要被大啟拿捏。”
多爾袞點頭道︰“是啊,現在咱們人口多了,軍隊也擴編了,上個月和齊國打了場野戰,雖沒贏,卻也讓他們不敢小瞧咱們。等咱們再攢些實力,定要把松漠草原拿下來!”
努爾哈赤望著南方,眼中閃過一絲銳利︰“大啟朝廷的算盤,遲早會落空。等咱們收拾了齊國,下一個,就是他們!”
兩國的暗流涌動,大啟朝廷並非毫無察覺,只是他們的注意力,更多放在了國內改革上。自從李星群將那份畫著後世中國地圖的計劃書遞到開封府,趙受益就下旨啟動了改革 —— 按照地圖重新劃分土地,雖沒用省、市、區縣的名稱,而是使用了路、府、縣的劃分,把原來混亂的行政區劃梳理得清清楚楚。
朝堂上,新成立的十多個部門讓官員們既興奮又緊張。戶部管財政、兵部管軍事、禮部管外交、工部管工程…… 每個部門的職權劃分得明明白白,一改之前推官制度的混亂。更讓趙受益滿意的是,這些部門相互制衡,你管得了錢卻管不了兵,你管得了兵卻管不了糧 —— 這正是大啟朝廷最喜歡的模式。
“陛下,新部門的官員任命已經定了。” 文彥博捧著名單上前,“不少官員都升了品級,所以改革的阻力小了很多。只是還有些老臣反對,說這改革太折騰。”
趙受益冷笑一聲︰“反對?讓錦衣衛去‘勸勸’他們。”
沒過多久,反對改革的老臣家里就來了錦衣衛。有的被查出貪腐,抄家流放;有的被安上 “結黨營私” 的罪名,關進大牢。一時間,朝堂上沒人再敢反對改革,錦衣衛的凶名也傳遍了開封府。百姓們私下議論︰“陛下這次是動真格的,連老臣都敢抓。”
只是,李星群在計劃書中提到的 “修鐵路”“辦報紙”“建學堂” 等現代化建議,卻被趙受益默認無視了。文彥博曾問過原因,趙受益只說︰“先把行政區劃和官職改好再說,那些新鮮玩意兒,不急。” 于是,大啟的改革,只停留在了 “制衡” 與 “梳理” 上,國力雖保持穩定,卻沒什麼大的提升。
這日,趙受益在御書房召見劉仲甫,看著桌上的三國態勢圖,輕聲問道︰“你說,齊國和清國,會不會打起來?”
劉仲甫躬身道︰“陛下,以現在的形勢看,遲早會打。齊國國力在漲,清國也在崛起,大啟的制衡又沒起到作用,兩邊遲早會有一場大戰。”
趙受益沉默良久,手指在地圖上的大同府位置點了點︰“還好有李星群在大同府。不管齊國和清國誰贏誰輸,有大同府在,大啟的北方就安穩。”
劉仲甫點點頭,卻又補充道︰“只是陛下,清國若真崛起,恐怕不會只滿足于制衡齊國。咱們大啟,也得早做準備。”
趙受益望著窗外的月色,沒說話。他知道劉仲甫說得對,可大啟的改革剛有成效,他不想再起戰端。只是他沒意識到,這場由大啟 “養蠱” 引發的三國博弈,早已不是他能掌控的 —— 東北方的清國在擴軍,東方的齊國在備戰,而他的大啟,還在靠著制衡之術,勉強維持著表面的平靜。
夜色漸深,三國的都城都亮著燈火。臨淄的皇宮里,蕭洪基還在沙盤前研究戰術;盛京的城樓上,努爾哈赤還在望著操練的士兵;開封府的御書房里,趙受益還在看著那張三國態勢圖。沒人知道,這場暗流涌動的博弈,終將在何時爆發,又會掀起怎樣的戰火。
開封府的初秋,御書房內的鎏金銅爐燃著沉水香,煙絲卻驅不散滿殿的凝重。案上的地圖被趙受益的指尖反復摩挲,東南徐州一帶畫著密密麻麻的紅色圈點,旁邊批注著 “方臘圍徐州,官軍被困月余” 的急報,墨跡還帶著幾分濕潤。他猛地放下玉尺,抬頭看向階下文彥博、富弼與韓琦,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西北暫安,東北制衡,眼下大啟的命門,在東南!”
文彥博上前一步,手中奏折微微顫抖︰“陛下,東南急報剛到 —— 方臘軍勢如破竹,上月攻破楚州後,又合圍徐州,守將張叔夜已連遞七封求救信,官軍糧草只夠支撐十日!若再無援軍,徐州必破,屆時方臘順勢北上,恐危及開封!”
“所以必須調精銳馳援!” 趙受益的聲音陡然拔高,指節因攥緊扶手而泛白,“山西路的楊家軍,必須去!” 他目光掃過群臣,語氣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楊延昭麾下將士久經沙場,連西涼鐵騎都能抗衡;李星群在山西路經營多年,糧草、火器堆積如山 —— 只有他們,能解徐州之圍!”
他頓了頓,指尖落在地圖上山西路與東南的連線處,補充道︰“再者,東南若失,不僅商道斷絕,我大啟半壁江山都將動蕩。等解了徐州之圍,再讓李星群留鎮東南,既能平定方臘,又能借他的能力恢復當地秩序 —— 山西路如今靠著煤礦、鐵器富甲一方,東南若能穩住,也能與山西路形成制衡,免得一路獨大。”
韓琦聞言,立刻上前一步,鎧甲踫撞聲在殿內炸開︰“陛下!山西路是抵御清國的屏障!楊家軍三萬主力若調走,清國若趁虛南下,大同府恐難支撐!” 他躬身叩首,聲音帶著幾分急切,“臣請旨,調環慶路或 延路兵馬馳援東南,留下楊家軍守邊!”
“環慶路兵馬剛鎮壓完部族叛亂,戰力折損過半; 延路要防備西涼余部,根本抽不開身!” 富弼立刻反駁,手中捧著的軍報被捏得褶皺,“清國上月剛與齊國打完野戰,損兵折將不說,國內土豆種植剛起步,亟需我大啟糧食援助 —— 他們就算有心思,也不敢在這時候撕破臉!何況李星群在山西路修了三重防御工事,留下的守軍雖少,卻都是熟悉地形的老兵,足以應對清國的試探!”
趙受益深吸一口氣,抬手扶起韓琦,語氣緩和卻帶著決斷︰“韓樞密的擔憂,朕明白。但東南是燃眉之急,徐州一破,連鎖反應不堪設想!朕已令劉仲甫牽頭,讓錦衣衛聯合邊境斥候,日夜監視清國動向,一旦有異動,即刻傳信,朕會第一時間調楊家軍回防。眼下,只能先解東南之圍!”
接下來的幾日,朝堂商議調兵事宜,大臣們的抵觸情緒異常微弱 —— 東南是文官集團與世家大族的根基,徐州的鹽場、揚州的綢緞莊、甦州的糧倉,都在方臘的兵鋒之下。之前反對改革的老臣,這次竟主動遞上奏折,懇請陛下 “速派精銳,解東南之危”,生怕自家利益被方臘戰火吞噬。
唯有包拯面露憂色︰“李星群在山西路推行新政,煤礦、鐵器作坊剛步入正軌,民生安撫也需專人跟進。他驟然調走,山西路新政恐遇波折。”
“朕已命戶部侍郎王拱辰暫代山西路經略使,協助李星群交接。” 趙受益早有安排,“王拱辰曾在山西路任過職,熟悉當地情況,定能穩住局面。待東南戰事稍有緩和,就讓李星群回任山西路。” 他拿起朱筆,在擬好的聖旨上重重落下 “準” 字,聲音陡然嚴肅︰“傳朕旨意,令李星群、楊延昭即刻率領楊家軍三萬,馳援徐州,務必在十日內抵達,解徐州之圍,擊退方臘!”
聖旨由八百里加急送往山西路,驛卒換馬不換人,日夜兼程。當驛卒的馬蹄聲踏碎大同府的晨霧時,李星群正與楊延昭在演武場視察火槍部隊訓練 —— 士兵們列著方陣,火槍齊射的轟鳴聲震得地面微微顫動,遠處的火炮陣地正演練覆蓋射擊,一派備戰景象。
“大人!朝廷八百里加急聖旨!” 驛卒翻身下馬,連滾帶爬地奔來,手中明黃卷軸沾染著塵土與汗水,“東南危急,陛下令您與楊將軍即刻馳援徐州!”
李星群接過聖旨,展開的瞬間,眉頭驟然擰緊 —— 聖旨上 “方臘圍徐州,官軍被困,十日內需援軍抵達” 的字樣,像重錘砸在心頭。他雖知道東南有戰事,卻沒想到已危急到這個地步。楊延昭湊過來看完聖旨,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隨即眼中燃起戰意︰“方臘竟敢圍我大啟城池!末將這就去整兵,一日內完成集結,明日一早就出發!”
李星群抬手按住他,語氣凝重︰“將軍先別急。徐州被圍月余,方臘軍勢正盛,咱們不能貿然行軍。你先去清點兵馬、糧草與火器,尤其是火槍與火炮的彈藥,務必足額攜帶;同時,讓斥候先去東南探路,摸清方臘的布防與行軍路線,避免中了埋伏。” 他頓了頓,補充道,“山西路的防御交接也要盯緊,讓留下的將領每日巡查工事,絕不能給清國可乘之機。”
回到府衙,李星群召來陸務觀,將山西路的政務、軍務一一托付︰“我走之後,你每月向開封府遞一次奏報,重點說明清國動向與民生情況;煤礦、鐵器作坊的生產不能停,要保證邊境守軍的物資供應,尤其是火槍與火炮的彈藥;甦師姐的醫館若遇困難,府衙要第一時間支援,絕不能讓民生出亂子。”
陸務觀躬身叩首︰“大人放心,屬下定死守大同府,等您凱旋歸來!”
傍晚,大同府城門樓上,李星群望著遠處的群山。夕陽將天空染成血紅,像極了東南戰場上的硝煙。他想起十年前初到大同府,這里還是一片荒涼;如今百姓安居樂業,卻要暫時離開,奔赴另一場生死之戰。
“爹爹,你要去打仗嗎?” 李群抱著他的衣角,仰著小臉,大眼楮里滿是擔憂,身後的念念與李衛也緊緊跟著,神色緊張。
李星群彎腰抱起女兒,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珠︰“爹爹要去幫徐州的百姓趕走壞人,等打贏了,就回來陪你們放風箏。” 他轉向柳玨與趙香香,眼神帶著托付,“家里的事,還有孩子們,就拜托你們了。”
柳玨遞過一個包裹,里面是傷藥、衣物與幾張東南輿圖︰“我托人標注了徐州周邊的地形與方臘可能的布防,你行軍時務必小心。東南濕熱,記得讓將士們多備些防暑的草藥。”
夜色漸深,大同府的燈火次第亮起,卻驅不散軍營里的肅殺之氣。楊延昭正在校場清點兵馬,號角聲與士兵的吶喊聲交織在一起,為即將到來的馳援之戰做準備。李星群站在府衙回廊上,望著遠處的軍營,心中清楚 —— 這場馳援,不僅是解徐州之圍,更是與方臘的生死較量,若敗,東南半壁江山恐將易主。
次日清晨,楊家軍三萬將士在大同府城外集結,旌旗獵獵、甲冑鮮明,火槍與火炮整齊排列,在晨光下透著冷冽的殺氣。李星群身著青色官袍,腰佩長劍,與身披鎧甲的楊延昭一同翻身上馬。當馬蹄聲響起時,大同府百姓自發站在街道兩側,捧著干糧與水,高聲喊道︰“李大人、楊將軍,一定要打贏啊!”
李星群回頭望了一眼大同府的城牆,那里還留著抵御西涼的箭痕。他心中默念︰“大同府,等著我;孩子們,等著我。徐州之圍必解,東南之亂必平!” 隨即勒轉馬頭,與楊延昭並駕齊驅,朝著東南方向疾馳而去。塵土飛揚中,楊家軍的身影如一道鋼鐵洪流,朝著那片戰火紛飛的東南大地奔去,去解徐州之圍,去迎擊勢頭正盛的方臘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