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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2章 免除商稅與噩耗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蓮花心 本章︰第712章 免除商稅與噩耗

    開封府的歡慶鑼鼓聲,傳不到千里之外的北伐前線。李星群的府衙內,燭火在案幾上投下晃動的影子,案上堆著半尺高的卷宗,最上面那本 “商稅改制芻議” 被他翻得卷了邊,墨跡被指尖蹭得發灰。他捏著眉心長嘆,那些被暫時安撫的商人,就像揣著引線的爆竹,不知何時會炸開 —— 減免的商稅下月就到期,西北的軍餉還沒著落,連灶房的大師傅都來報,糧倉的糙米只夠撐五日。

    “大人,趙公主的使者求見。” 李助的聲音從廊下傳來,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李星群猛地直起身,案幾上的銅鎮紙被帶得滑落,砸在腳邊發出悶響。他踩著散落的卷宗快步迎出去,卻見庭院里立著個熟悉的身影 —— 玄甲上的紅綢還沒摘下,腰間懸著柄鯊魚皮鞘的短刀,正是白飛。

    “星群兄弟!” 白飛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整齊的牙,甲冑踫撞的脆響驚飛了檐下的麻雀。他從懷里掏出個油布包,層層解開,露出里面的信紙,“公主讓我給你帶信來。”

    李星群接過信紙,指尖觸到紙上凹凸的火漆印,展開時紙頁因受潮微微發脆。他越看眉頭皺得越緊,指腹捏著紙角漸漸泛白,直到看完最後一行字,才重重吐出一口氣,將信紙按在廊柱上“我知道了,暫時先這樣吧。”

    他抬眼打量白飛,目光從對方肩上的校尉肩牌掃到腰間的刀,突然笑了“白兄弟這一身行頭,倒是威風得很,這是…… 升將軍了?”

    白飛撓著後腦勺嘿嘿笑,耳尖微微發紅“哪算什麼將軍,不過是沾了星群兄弟的光。要不是你當初舉薦,我現在還在汴京客棧里給人擦桌子呢,哪能穿上這身盔甲?” 他拍了拍胸前的護心鏡,銅鏡映出他憨厚的臉,“這甲冑可比錦袍實在多了。”

    李星群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甲冑上傳來冰涼堅硬的觸感“白兄弟自謙了。別忘了,你當年可是‘江南盜聖’,飛檐走壁的本事,整個江南誰不知道?”

    “那都是陳年舊事了。” 白飛的聲音突然低了些,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鏡面上的花紋,“一個人闖江湖時,盜聖的名頭確實響亮。可在三娘眼里……” 他嘴角勾起溫柔的笑,“這身盔甲可比什麼盜聖好听多了,她爹馬和見了,也總夸我如今像個正經人家的模樣。”

    李星群望著他眼里的光,想起那個總是羞答答的李三娘,點頭道“好好對她。馬老頭可是把三娘當眼珠子疼,能看中你,是你的福氣。”

    “那是自然。” 白飛挺直了腰板,語氣里帶著從未有過的鄭重,“我想給三娘一個安穩的家,一個能被她家人點頭認可的未來。現在做不到,我就一點一點去掙。” 他攥緊拳頭,甲冑的關節處發出輕響,“這才是男人該給的承諾,對吧?”

    “沒看錯你。” 李星群用力拍了拍他的後背,“是個有擔當的漢子。” 他忽然想起什麼,挑眉問道,“現在是幾品官了?”

    白飛的臉瞬間紅透,從耳根蔓延到脖子,聲音低得像蚊子哼“還…… 還只是御侮校尉。” 見李星群疑惑,他連忙補充,“從八品上。”

    “從八品也不錯。” 李星群笑著擺手,“等前線再立些功勞,升正八品是遲早的事。往後好好干,說不定能混個七品武官,那在地方上已是響當當的人物了。”別看古人經常說七品芝麻官,真的七品都已經是很多人都難企及的。

    白飛嘿嘿笑著撓頭,甲冑上的紅綢被風吹得飄起來“借星群兄弟吉言。”

    李星群轉身看向案幾上的卷宗,眉頭又皺了起來“你也有陣子沒見三娘了吧?多去陪陪她,別在我這個大男人這里浪費時間。這里的事還多著呢,我就不留你了。”

    “哎!” 白飛應著,卻沒立刻走,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塞給李星群,“這是三娘給你做的芝麻餅,說你總忘了吃飯。” 說完,他抱拳行了個軍禮,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府衙,玄甲的叮當聲漸漸遠了。

    李星群捏著溫熱的芝麻餅,望著白飛遠去的背影,突然覺得案上的卷宗似乎沒那麼刺眼了。他拆開紙包,咬了口餅,芝麻的香混著淡淡的甜味在舌尖散開,像極了當年在江南同福客棧里,三娘偷偷塞給他的那半塊點心。

    送走白飛後,李星群捏著那封信在廊下站了許久,秋風卷著案幾上的卷宗邊角,發出簌簌的聲響。他抬手按了按發脹的太陽穴,趙新蘭的信說得明白 —— 太原府糧倉已空,大同府的糧草要優先供應前線,京兆伊府的困境只能靠他自己解決,“只要不謀逆,一切手段皆可酌情”。

    “酌情……” 李星群苦笑,這三個字說起來輕巧,可府衙的糧倉見底是真,每日從早到晚圍著他哭窮的官吏也是真。他剛轉身要回內堂,就見李助顛著步子從影壁後跑出來,臉上帶著少見的喜色“大人,夫人來了!還帶了好幾車糧食!”

    “夫人?” 李星群猛地拔高聲音,方才的愁雲瞬間散了大半,抬腳就往府門外沖,玄色官袍的下擺掃過階前的青苔,帶起一串泥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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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門口的石板路上,三輛馬車正停在那里,麻袋堆得老高,隱約能看見里面露出的谷穗。柳玨站在車旁,素色裙裾沾了些塵土,卻依舊身姿挺拔,見他跑出來,嘴角彎起淺淺的笑意“看你急的,像是幾天沒吃飯了。”

    “可不是快斷糧了。” 李星群快步上前,目光先落在糧食上,又轉向柳玨身後,“小念念呢?你不會把她也帶來了吧?”

    “放心,念念托付給周姐照看著呢。” 柳玨拍了拍他的胳膊,指尖觸到他袖口磨出的毛邊,“她才一歲半,哪經得起這一路顛簸。倒是你,我再不來,是不是打算靠啃芝麻餅撐到下個月?”

    李星群撓了撓頭,引著她往府里走,路過糧車時,忍不住多瞥了兩眼“這些糧食……”

    “是從娘家商號調的,也就夠府衙撐十天。” 柳玨的聲音輕下來,“我來的路上都打听了,京兆伊府被圍一年,周邊村鎮的存糧早被搜刮干淨,附近府衙又抱著‘各掃門前雪’的心思,指望他們接濟,難。”

    進了內堂,李星群剛把京兆伊府的窘境說完,柳玨便輕輕頷首“我猜也是這樣。秦商手里肯定有糧,去年秋收時他們囤了不少,只是如今朝廷公信力不足,他們寧願把糧食埋在地下,也不肯輕易出手。”

    “我總不能派兵去挖吧?” 李星群煩躁地踱著步,“那些秦商手下的伙計加起來比府衙的衙役還多,真逼急了,怕是要出亂子。”

    柳玨接過他遞來的信紙,指尖劃過 “一切手段皆可酌情” 那行字,眼底閃過一絲明悟“新蘭公主這是給了你尚方寶劍啊。” 她將信紙放在案上,“既然說了不做大逆不道之事即可,那我們可以換個思路 —— 用利益換糧食。”

    “利益?” 李星群皺眉,“我能給他們什麼?府庫里的銀子還不夠發這個月的俸祿。”

    “免稅。” 柳玨斬釘截鐵地說,“免除他們三年的商稅,或者允許他們經營官鹽生意,總有一款能讓他們動心。”

    李星群剛要反駁,就被柳玨按住了手“我知道你是臨時知府,做不了這麼大的主。可你忘了,府衙里那些官吏,哪個沒在秦商那里領過‘好處’?只要讓商人鬧起來,逼著他們表態,他們自然會想辦法促成此事 —— 畢竟沒人願意捧著烏紗帽等死。”

    “讓商人鬧?” 李星群的眉頭擰得更緊,“到時候烏煙瘴氣的,我們怎麼收場?”

    “你不會正好要‘出外巡查’嗎?” 柳玨笑意盈盈地說,“就說去周邊村鎮核查災情,府里的事暫由通判代管。等你回來時,要麼是商人鬧得太凶,官吏們不得不答應;要麼是他們私下達成了協議,總之,難題自然有人替你解開。”

    李星群望著案上的糧車清單,心里仍有些猶豫“可這樣一來,豈不是把官吏們往商人那邊推?”

    “當斷糧的刀子架在脖子上,他們更怕的是丟了性命。” 柳玨拿起一塊芝麻餅,遞到他嘴邊,“你啊,就是想太多。趙新蘭敢給你這封信,就料到你會束手束腳,才特意讓我過來給你敲敲邊鼓。”

    李星群咬了口芝麻餅,香甜的味道壓不住心頭的糾結。他知道柳玨的辦法管用,卻總覺得這手段太過迂回,甚至帶了些算計。可抬頭看見窗外糧車上的麻袋,想起灶房大師傅愁眉苦臉的樣子,終究還是嘆了口氣“讓我再想想…… 至少先把這些糧食卸了,別讓弟兄們餓肚子。”

    柳玨笑著點頭,轉身吩咐李助帶人卸糧。秋陽透過窗欞照進來,落在兩人身上,糧車 轆轉動的聲響混著遠處的吆喝,竟讓這瀕臨斷糧的府衙,有了片刻安穩的暖意。

    第二天午時的日頭正烈,府衙內的算盤聲剛歇,管家李全就掀著簾子進來,臉上帶著幾分遲疑“大人,門外有位自稱五台縣來的舊人求見,說是…… 有天大的冤屈。”

    李星群正對著糧賬皺眉,聞言抬頭“五台縣的?快請進來。” 他放下筆,心里隱隱咯 一下 —— 好好的,五台縣的百姓怎麼會召過來。

    腳步聲拖沓地從廊下傳來,帶著股泥土與血腥混合的怪味。李星群抬頭望去,只見一個身影跌跌撞撞地闖進來,破麻布衫上全是窟窿,露出的胳膊上青一塊紫一塊,臉上糊著厚厚的黑泥,只有一雙眼楮哭得通紅,像兩口枯井。

    “大人!” 那人剛看清李星群的臉,“噗通” 一聲跪倒在地,死死抱住他的腿就嚎啕大哭,“您可要為我們五台縣做主啊!再不管管,我們都要被那些兵痞害死了!”

    李星群被他抱得踉蹌了一下,連忙俯身去扶“快起來說話,你是誰?到底出了什麼事?” 他掏出帕子,一點點擦去那人臉上的泥污,當看到那雙熟悉的眼楮時,猛地一怔,“你是李允則?怎麼是你小子,不好好在家里練武跑出來做什麼”

    李允則被認出,哭得更凶了,眼淚混著泥水流進嘴里,又咸又澀“是我啊大人!您還記得我!可鄉親們…… 鄉親們快沒命了啊!” 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抹著,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那些戴著‘王’字腰牌的兵痞,說是奉了監軍王守忠的令,要‘借’咱們的糧食充軍餉!可哪里是借啊,分明是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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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搶?” 李星群的手指猛地攥緊,帕子被捏出深深的褶皺,“他們應該是在征集糧食吧?”

    “征集?” 李允則突然拔高聲音,眼里迸出血絲,“他們帶著刀闖進各家各戶,翻箱倒櫃不說,連灶膛里藏的半袋谷種都要刨出來!張老栓家的獨苗才三歲,抱著糧袋不肯放,被他們一腳踹在地上,當時就沒氣了!他婆娘抱著孩子的尸首哭,被他們拖出去…… 拖出去……” 李允則哽咽著說不下去,指甲深深摳進地里,“最後吊在村口的老槐樹上,直到尸首發臭才放下來。”

    柳玨端著茶進來,剛走到門口就停住了腳步,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李允則喘著粗氣,像是要把五髒六腑都咳出來“王屠戶家藏了兩壇腌肉,是準備給他閨女陪嫁的,被他們搜出來,不僅搶了肉,還把王屠戶綁在柱子上,用燒紅的烙鐵燙他的嘴,說他‘私藏軍糧’!現在人還躺著,能不能活過今晚都難說……” 他突然抓住李星群的衣袖,布料被攥得發皺,“大人您知道嗎?他們連墳頭都沒放過!李寡婦男人死得早,墳里埋了點銀釵,被他們挖開棺材翻了個底朝天,說‘死人用不上銀錢,不如充公’!那棺材板就扔在路邊,被野狗啃得稀爛……”

    府衙內靜得可怕,只有李允則壓抑的哭聲和窗外聒噪的蟬鳴。李星群的臉色一點點沉下去,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今早才過來,擺放在桌上的糧賬被風吹得嘩嘩作響,上面 “王守忠籌糧三萬石” 的字跡,此刻看來格外刺眼。

    “他們…… 就沒留一點活路?” 柳玨的聲音發顫,手里的茶盞晃了晃,熱水濺在手上也沒察覺。

    “活路?” 李允則慘笑一聲,從懷里掏出半塊發黑的樹皮,“這就是我們現在的活路!全村人吃了三天樹皮了,再這樣下去,不等冬天來,就得餓死一半!那些兵痞搶完糧食還不算,見了年輕媳婦就拖,王秀才的女兒才十五,被他們拉進營里,三天後送回來時,人已經瘋了,見人就喊‘別踫我’……”

    李星群猛地一拍桌子,硯台里的墨汁濺出來,在糧賬上暈開一大片黑漬,像灘洗不掉的血。他想起王守忠那張總是笑眯眯的臉,想起趙新蘭信里那句 “王守忠籌糧有功”,只覺得喉嚨里堵得發慌。

    “大人,您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 李允則 “咚咚” 地往地上磕頭,額頭上很快滲出血珠,混著泥污糊在臉上,“我們知道您現在管著京兆府,可五台縣的百姓真的活不下去了!那些兵痞說…… 說這是‘為了大啟’,可我們也是大啟的百姓啊!”

    蟬鳴依舊在窗外聒噪,日頭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李星群望著眼前這個形容枯槁的里正,听著那些血淋淋的罪行,突然覺得柳玨昨日說的那些籌糧算計,都變得輕飄飄的 —— 在這些被碾碎的人命面前,所謂的利益權衡,竟顯得如此蒼白。

    他扶起李允則,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你先起來,在府衙歇著。這事…… 我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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