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風堇盯著自己，丹恆詢問道︰
“是要我站在那刻夏的角度，替他回答嗎？”
“那…我同意。”
“依照神話所述，天空、大地、海洋，都是泰坦的造物，確鑿無疑。”
“嘻嘻。”風堇嬉笑道︰
“如果老師也能這樣回答，恐怕就不用受難了。”
“但他當時卻以逐火的歷史為例，宣揚人類也有接過神權的可能性。”
“反對者自然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于是便有了第二項控訴。”
她又學著老頭的口吻，對丹恆一板一眼道︰
“你以研究靈魂之名…玷污靈魂，進行神所憎惡的交易，你是否承認？”
“嘿嘿…老師永遠戴著眼罩，連獨處時都不摘下，有人說他是把一只眼楮用作了煉金材料。”
“世間的人都由刻法勒庇護，尤其是沐浴神血的黃金裔。”
“倘若真有此事，無疑是褻瀆神明。”
“幸好，因為沒有證據，這項控訴最終不了了之。”
風堇笑道︰
“老師就這麼舌戰群儒，與挑戰者一一辯論。”
“直到最後，一位學者問他︰[阿那克薩戈拉斯，你是否不敬神靈？]”
“他沉默了幾秒，回答道︰[我從不否認泰坦應是偉大之物。]”
丹恆淡然道︰
“顯然話里有話……”
“或許，他的潛台詞是，泰坦並不偉大。”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哈哈。”風堇繼續說︰
“我不知道那場騷動是如何平息的，但老師最終還是留在了樹庭。”
“即便被視作異端，他也在繼續自己的研究。”
“對了。”風堇拍了拍那堆投訴信。
“這些信提醒了我，樹庭里還有個地方，或許存在石版中都查不到的線索……”
“那里叫做根石之間，那刻夏老師的煉金實驗室。”
聞言，丹恆有些意外。
“以樹庭的藏書風格，竟會有這種眼皮底下的遺漏？”
“這是個秘密，很少人知道的。”風堇解釋道︰
“七賢人除去首席虛設，其余列位各自享有一處禁地，供他們在遐想之余，進行不會被干擾的研究。”
“就連友愛之館的管理員也不能越過禁令，收錄賢人的課題。”
“不過現在……”
望著這里的一地狼藉，風堇露出了一個懂的都懂的表情。
“丹寶你看，樹庭都成這樣了，小小打破一下禁令也沒事吧……”
“雖然有些對不住那刻夏老師。”
一路搜索，丹恆與風堇在樹洞中輾轉，有些道路被堵住亦或是斷裂，只好繞道而行。
大約花費了半個小時左右，兩人才來到那刻夏的秘密實驗室。
“終于到了。”
風堇看向前方，顯得有些詫異。
“誒？這里居然什麼都沒有了嗎？”
“煉金材料、法陣圖樣，甚至禁令的封印也不在了…難道都被黑潮摧毀了。”
“也有可能。”丹恆望著這里的布置，分析道︰
“這里連一點像樣的防備都沒有。”
在黑潮來襲時，樹庭內部的學者們應該是布置了些許機關來抵擋攻勢。
但這塊區域，卻是什麼都沒有。
“你之前進入過這里嗎？”丹恆對風堇問。
“沒有，嘿嘿。”風堇笑了笑。
“甚至從未接近過。”
“煉金術是高危活動，那刻夏老師又鐘情古怪的材料。”
“學生們經常見他好好地進去，卻灰頭土臉甚至滿臉炸毛地出來，自然不敢靠近這里。”
“…咦？”
忽然，風堇的目光被遠處倒塌的書櫃吸引。
“那個書櫃好像保存的比較完整，就是倒了。”
“我們去看看那里有沒有線索吧？”
“好。”
兩人走到書櫃面前，丹恆將其扛起扶正。
一些資料掉落在地。
風堇將它們撿起，發現正是阿那克薩戈拉斯曾經申請的資料。
幾份不同領域的資料被收納于一處，其中包括泰坦造物、靈魂的普遍性、煉金學說……
大部分看起來仍然屬于[智種學派]的研究範圍，不過一份名為[黃金裔背景考察]的手記，夾雜在其中。
“？”
“這是什麼？”
身為黃金裔的風堇看到這份手記，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將其打開後，里面果然寫滿了熟人的信息。
筆記上清晰寫著︰
[雅努薩波利斯的聖女緹寶、緹安、緹寧…命運三相殿聖女的後裔……]
[奧赫瑪城的金織阿格萊雅…墨涅塔祭司世家……]
[懸鋒城的王子…昏光庭院的風堇…出身均與泰坦神，或泰坦權能有著不同程度的關聯。]
[……]
[金血…來自于祭司世家傳承…或是王族傳承…？]
[……]
[阿那克薩戈拉斯，本人。暫未發現這種關聯。]
[創世的刻法勒，究竟依據什麼造成金血…塑成黃金裔？]
[……]
[但，哀地里亞的死亡侍者遐蝶…並非泰坦祭司出身，也不是半神…卻在大地上行走千年，擁有賜人死亡的能力…何處得來的能力？]
[……]
[又有一文獻，記載了斯緹科西亞城的巨龍傳說…剝離龍之殘軀提煉靈魂的煉金術，有趣……]
[巨龍的存在…似為泰坦造物……]
[是否有逆行的方法，依靠煉金術，將人的靈魂與泰坦造物重新融合，提升金血的純度與神性，趨近于至純？]
[……]
[此為可驗證的方法，擇日實驗。]
“這是怎麼回事？”風堇感到十分驚奇。
“奧赫瑪的大家，還有我？連我也在老師的研究範圍內？”
丹恆盯著上面的文字，沉聲道︰
“這份手記，有不少值得細究的地方。”
真不愧是黃金裔中的學者，僅僅是一篇手記就隱藏著不小的信息。
先前丹恆也與顏歡研究過，這些黃金裔的特點。
想要成為半神的黃金裔，基本上都與相應的泰坦擁有強關聯性。
就好比那刻夏筆記上所提到的，金織阿格萊雅正是墨涅塔祭司世家，緹安、緹寶、緹寧也是雅努薩波利斯的聖女。
而萬敵也正是懸鋒城的王子。
如此可見，這半神之位更像是身份高貴之人的世襲。
但問題來了。
如今瑟希斯卻選擇了那刻夏，不出意料的話，那刻夏應該就是她所選擇的半神。
但這位瀆神者…似乎沒什麼高貴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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