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宗弼所帶領的金軍跟種彥鴻，關勝以往踫見的金軍有很大不同。</p>
河北招募的漢人很多，甚至有些是參差不齊的義軍投降的。</p>
在屠刀和鐵蹄威逼下，不是所有人多有骨氣站著死的。</p>
劉彥宗組建的新軍戰力很差。</p>
王伯龍的漢軍沒有完顏家族和女真那份自負，欺負宋人沖在最前面。</p>
遇見訓練有素，向屠殺機器一樣的康武兩軍，亂的一塌湖涂。</p>
明明完顏宗弼的號角聲朝著北方突圍，他們偏偏四散而逃。</p>
這讓關勝和種彥鴻很快從東西兩面匯合，並且傷亡很小。</p>
關勝鏖戰了三天，傷亡才幾千人。</p>
種彥鴻十萬大軍夜襲沖陣，傷亡也不到兩千。</p>
光俘虜就不下兩萬。</p>
兩軍主將匯合，剩下的戰爭進程都是搜捕殘敵。</p>
傷亡小，完顏宗弼還向被逃竄，種彥鴻派出了兩軍所有騎兵和部分戰車，步卒追擊。</p>
所以關勝惦記上了燕京。</p>
可他說了不算，具體怎麼打，還要宗帥同意，跟著宗澤水師都統劉雨亭派船把他運到黃河入口，直奔燕京附近。</p>
心急如焚的關勝帶著部將，趕赴了海邊，燃起了狼煙，呼叫喬寒水師艦艇。</p>
別看先打弱敵的戰略定下來，宗澤可沒有在種彥鴻和關勝這邊關內戰場。</p>
而是跟著李綱一起，在宗州登陸。</p>
除了鋼字軍，他還帶著三萬李敬留下來作為戰場支援的靖字軍。</p>
“我說宗帥，我帶兵，你還不放心，西路關勝和種彥鴻他們行嗎？”</p>
不放心的就是你好不好，既不懂戰場配置，攻防細節，又不懂後勤調度，你這樣的主將，誰你能放心。</p>
有宗澤帶著部分李敬所部在，李綱頭上彷佛帶了一頂緊箍咒。</p>
他的抱怨，讓宋軍將領都笑的捂嘴。</p>
“別看關勝一介武夫，行事粗狂，其實此人胸有錦繡，種彥鴻打仗也愛動腦筋，身經數戰，不管是勤王之戰，還是河東之戰，都證明了他的能力，關內戰場完顏宗弼想翻盤，門都沒有！”</p>
在宗澤眼中，輪指揮打仗，種彥鴻，關勝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比李綱強。</p>
你還好意思去嫌棄人家能力不足。</p>
宗澤一臉嫌棄的解釋。</p>
“當此宋金傾國一戰，你怎麼沒有把李敬弄到關內指揮？這家伙人品雖然不行，但是不得不說他戰神的名聲都是打出來......”</p>
“李副使吃你家大米啦？不就是把你家屬從揚州偷到登州，給你省去了後顧之憂，李敬怎麼人品不行了？”</p>
此番大戰，山東精銳幾乎傾巢而出。</p>
獨不見李敬。</p>
李綱當然很好奇，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自己話沒說完，大長公主趙玉盤就一口給他噴回去！</p>
眾將紛紛捂嘴直樂。</p>
不過昔日在汴梁朝堂上舌戰群儒的李綱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角色。</p>
“粗俗，大長公主此言跟尊貴的身份不配，尊駕還是離李宣撫使遠一些，以免沾染他身上的世俗惡習！”</p>
趙玉盤嗤笑，李綱在民間因為守汴梁威望高不假，可是汴梁二次陷落，他也不是完全沒有責任，立刻回懟。</p>
“李右相尊貴，不食人間煙火，救太原留下一個爛攤子，讓完顏宗望和完顏宗翰攜手南下，害得我們這群尊貴的皇子公主被屠殺的屠殺，凌辱的凌辱！”</p>
“本官沒有否認李敬的能力，可這小子好色，貪得無厭，總不假吧？君子當瓜田不納履，正言正行，你看看他，勤王路上，還在軍中，就收一小妾，河東一仗打回來，二十多侍女啊，你們說，他這兩仗究竟是組織我大宋壯士為家國而戰，還是去搶女人的.......”</p>
本來李綱還想噴李敬和趙玉盤之間拉拉扯扯，沒羞沒躁，終究沒有說出口。</p>
之前秦檜在抵報編纂李敬和朱璉之間的香艷史已經讓登州上下悲憤莫名。</p>
李綱還站出來在報紙上幫李敬開脫。</p>
“好啦，昔日顧無雙的事情始作俑者乃是種彥鴻，大軍一路靠著繳獲金人劫掠作為補給，當時我也是同意的，至于河東之戰，李右相可知當初營救出來，悲憤欲絕的女子可有多少？”</p>
“搶到的，就是自己，此舉和金狗畜生何異，此風不可長，我大宋軍人要有骨氣，當為家國馬革裹尸還！”</p>
有心當和事老的宗澤把事情攬到自己身上，他都沒想到李綱依舊不依不饒。</p>
頓時火了。</p>
“昔日磁州義軍，沒有編制軍餉，不搶金人吃什麼喝什麼？難道我們要像種師中一樣，因為糧餉斷絕，不得不對眼前的金狗發起自殺之敗，以身殉國，才算忠于大宋，才算是君子正義之師？”</p>
被李綱激上火的宗澤憤怒的說完，覺得自己受情緒影響，又冷冷的發問。</p>
“李右相，你是不是覺得你的鋼字軍，不需要山東提供軍餉，或者說不用水師每天運送軍糧？”</p>
李綱豈能不明白李敬組織水軍，四處劫掠，用東洋，南洋之財力，糧食，奉養山東大宋之軍。</p>
可以說自己的鋼字軍是吃李敬的，穿李敬，用李敬的。</p>
“那怎麼行？我承認李敬救出娘娘回到山東，跟山東軍民一起沉澱了兩年，我大宋才有今日之戰，他于大宋有大功勞，不過你是不是太慣著這小子了，他想干嘛就干嘛，這樣縱容，他日本相豈能放心將相位交于他！”</p>
人家李敬不稀罕你那個右相位置好不。</p>
打著為人家好的旗幟懟人家，誰說李綱忠直，分明是個陰險的家伙。</p>
宗澤無語，趙玉盤算是看明白了。</p>
登陸宗州近十萬大軍根本不敢有所動作，全軍以防守為主，牽制完顏宗翰，李綱就是閑的發慌。</p>
這老頭一點都不可愛。</p>
找不到仗打，把大軍安置在金人廢棄的宗州城里，閑下來就找李敬的茬。</p>
怪不得李敬說他最適合做各路巡查使。</p>
職業找茬。</p>
“大捷，大捷，宗帥，臨閭關西碣山大捷！”</p>
人在宗州，說不關心關勝，種彥鴻兩軍戰事，那是假的。</p>
拿下完顏宗弼，就可以兵鋒指向燕雲，收復大宋河山，解救我河北在金人鐵蹄下艱難隱忍的宋人。</p>
听見信使一路高喊著進入中軍大帳。</p>
宗澤穩穩的舉起了雙拳。</p>
“關勝，種彥鴻，干的漂亮！”</p>
李綱也很興奮，畢竟自己跟李敬的個人恩怨，跟國家大事相比，微不足道。</p>
然後戰報上的數字，比李綱想到的還要漂亮。</p>
康武兩軍傷亡加起來都沒有一萬人，打垮了金兀術八萬軍。</p>
僅有不到三千向北逃脫，被種彥鴻派兵追擊。</p>
“宗帥，關宣撫使已經在船上，朝宗州而來，他請命進攻燕京！”</p>
岳飛堵住了臨閭關，李綱勝字軍牽制了完顏宗翰。</p>
打燕京最佳的時機已經來到，更何況渤海灣的艦隊隨時可以把勝字軍主力順著黃河入海口，運去燕京附近。</p>
“宗帥，關勝已經拿下了金兀術，打燕京，是不是讓我勝字軍上？”</p>
听著李綱請戰。</p>
趙玉盤差點笑出聲來了。</p>
關勝去年遼東時候就讓了種彥鴻和宗澤。</p>
老早就嚷嚷著燕京是他的。</p>
如今李綱什麼都想插一腳，等關勝來了，手里大刀肯定搖的 作響。</p>
“關勝這兩年一直在對峙大名，河北金軍，此番出戰，也不敢傾巢而出，卻打的如此漂亮，他率軍進攻燕京，我放心！”</p>
“宗帥，難道我進攻燕京，你不放心？”</p>
宗澤終于被這家伙逗笑了。</p>
老子不放心的就是你。</p>
不過這種傷人的話，不利于朝廷上下</p>
看著趙玉盤等人一臉的笑意，接著補充。</p>
“種彥鴻武字十萬軍一分為三，一部分繼續堅守碣山，隨時準備支援岳飛，一部分要調到宗州來，調三萬軍隨關勝入黃河，打燕京！”</p>
攻則倍之，抽調了八萬兵馬進攻臨閭關，現在的燕京加上河北，大名府，總計的兵馬都不到十萬。</p>
戰局了華北幅員遼闊的疆域。</p>
李綱明白了，宗澤嫌棄勝字軍兵力太單薄，也擔心他無法駕馭種彥鴻增援兵馬。</p>
他望了折彥質和鐘彥郁一眼，彷佛再說。</p>
不是老夫不努力爭任務，實在是眼下勝字軍數量，戰力都有些尷尬。</p>
“宗帥，如何不將康武兩軍全部抽調到遼東，我們跟完顏宗翰主力對決，一戰定乾坤！”</p>
拿下燕雲即可封王，這是大宋太祖太宗留下的祖訓。</p>
對大宋朝臣的每一個人，都是巨大的誘惑。</p>
折彥質還想最後掙扎一下。</p>
大家一起打完顏宗翰，打完金軍主力，各軍皆有損傷，屆時一起去打燕雲，哪怕不封王，只要參與了，一定也是大功一場，那可是未來女帝親政的國都。</p>
“跟完顏宗翰決戰的時機未到！”</p>
勝字軍登陸宗州，鐘彥郁馬不停蹄的就向宗澤請戰，主動進攻金國盤踞的三十萬大軍。</p>
被宗澤以時機未到拒絕了。</p>
如今宗澤再次說時機未到。</p>
李綱有些窩火，看人家打仗，節節勝利，自己寸功為立，心里真不是滋味。</p>
“跟金狗決戰，需要什麼樣的時機，我看現在時機就很好，武字軍十萬，康字軍七萬，我鋼字軍六萬，還有部分開封兵馬和靖字軍，岳鵬舉勝字軍，加起來比完顏宗翰三十萬精銳還多，本相認為時機已經到了，完全可以決戰！”</p>
宗澤苦笑，他何嘗不知道，關勝他們此戰為整個決戰奠定了勝局。</p>
人數佔有，兵器鎧甲遠勝對手，戰術訓練也萬勝對手。</p>
宋金在臨閭關以東決戰，勝利的太平完全倒向了自己。</p>
可是，誰背得起弒君的罵名？</p>
完顏宗翰手上可有官家，三十萬大軍慘敗，狗急跳牆的時候，肯定殺官家泄憤。</p>
趙桓一手擢升自己，自己就是這麼當忠臣的。</p>
“李右相，你想不想指揮這場對決？”</p>
“你以為老夫不敢？”</p>
“那好，若官家被完顏宗翰推到陣前，我自縛向官家請罪，你全權指揮！”</p>
嗡的一下，李綱就無語了。</p>
不僅李綱無語，鐘彥郁，折彥質都知道掉坑里了。</p>
趙桓在完顏宗望手上，就是這家伙的護身符。</p>
真要把完顏宗翰打狠了，趙桓就沒了。</p>
自己還要背鍋。</p>
你不殺皇帝，皇帝因你而死。</p>
這哪里是官家被人家捏在手上，分明是睪丸被人家捏在手上。</p>
也難怪宗澤願意按兵不動，願意進攻燕京。</p>
可這麼下去，不是一個辦法啊。</p>
宗澤如此回復，折彥質頓時想到了另外一層的意思。</p>
“宗帥，難道我們有解開如此死結的辦法？”</p>
宗澤笑著撫摸了一下自己雪白的長須，沒有回答。</p>
趙玉盤更是轉身出門而去。</p>
走出軍帳，目向北方。</p>
也不知道萬里迂回的李敬如今怎麼樣了，算著日子，應該拿下了會寧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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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思念那張扛下了大宋一切苦難的笑臉。</p>
早在幾個月以前，李敬就料定了此戰的過程。</p>
為此做了充分準備，並且親自指揮大軍秘密迂回。</p>
大宋有幸，幸好有你。</p>
“大長公主，在這里想什麼呢？”</p>
“大爺旗開得勝，康武兩軍神勇，不費吹灰之力，解決了東線完顏宗弼的重兵！”</p>
喬寒的艦艇報捷是通過旗語知道的戰果，只比關勝快了一步。</p>
關勝馬不停蹄的來見宗澤，只是為了燕京。</p>
“大爺，小心有小人，跟你搶燕京！”</p>
“李綱啊，他敢，信不信我敢錘他！”</p>
“大爺，你不敢！”</p>
嘴上說錘人，關勝還真不敢。</p>
李綱作為主戰派的標桿，名滿天下，更何況人家第一次金兵南下時候守汴梁有大功于大宋。</p>
再說，自己不過是賜進士出身，山東西路宣撫使，五品官。</p>
李綱可是從二品。</p>
毆打上官，那得要吃雷的豹子膽，比戰場廝殺可怕多了。</p>
怕李綱搶了自己買賣的關勝，三步並做兩步，進了大營。</p>
“宗帥，關某不辱使命，跟種小子一起夜襲夾擊，大敗完顏宗弼大軍！”</p>
關勝抱拳跟宗澤繳令，轉身又對著李綱抱拳。</p>
“李右相，還缺不缺兵，我俘虜了兩萬金國漢軍，可以送到宗州來，給你們勝字軍當奴軍運輸糧草！”</p>
听見關勝主動跟李綱示好，跟在身後的趙玉盤噗嗤一聲就笑出來了。</p>
笑面如花。</p>
宗澤頓時明白怎麼回事了，也跟著笑起來。</p>
只有李綱在權衡，兩萬奴軍什麼情況？</p>
這俘虜的金人做後勤運輸，能放心嗎？</p>
“宗帥，我認為現在是收復燕京的好時機，若拿下燕京，種小子完全可以出擊真定府，把河北，大名的金狗關在里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