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復大宋失地，才能雪靖康之恥。</p>
順便拿下燕雲十六州，這是多少代宋人的理想。</p>
更何況拿下燕京，陳兵燕京到真定一線，阻隔河東金軍和河北，大名金軍的聯系，徹底封堵了關內金軍向東，向北回撤的道路。</p>
關勝的請戰，正中宗澤下懷。</p>
他看了一眼跟在身邊的劉 ，張叔夜也是躍躍欲試的樣子。</p>
也知道跟著大軍，踏上燕雲的土地，誘惑力太大了。</p>
“關宣撫使，你和種宣撫使此戰的極好，本官回如實向娘娘給你請功，燕京一戰，你可有何打算！”</p>
關勝咧嘴笑起來。</p>
宗澤受李敬影響極大，自己何嘗也不是一樣。</p>
如今山東勢力隨著鋼鐵廣泛應用日趨強大，軍械，火器的大量應用，逼迫金軍也跟著裝備升級。</p>
武將的武藝，在兩軍對決，攻城扒寨作用一天天減弱。</p>
為將者，更多時候應該在指揮的位置上。</p>
不能逞匹夫之勇而誤了軍機大事。</p>
“宗帥放心，我不會拿弟兄們性命當兒戲，先偽裝潰軍入燕京，如被對手識破，就用火炮強攻！”</p>
“遼國國都雖然在上京臨潢府，可燕京作為陪都，遼國經營百年之多，城高牆固，一切小心，如非確有把握，不要強力攻城！記得提前聯絡燕京內應。”</p>
“我明白，李敬說過，我們的宋人，每一個戰士都是勇士，作為將領，要處理好殺敵和珍惜手足性命的權衡！”</p>
李敬一直在鼓吹大宋的戰力在民，而不在朝堂。</p>
華夏族人每逢災難，不管是天災，還是人禍，都能爆發出驚人的團結，涌現出大量視死如歸的勇士。</p>
只要官家，朝廷不壓制民意，疏導民心民力，把民心民意轉化為戰意，大宋就亡不了。</p>
與之相反的是，金人入侵既是苦難，也是機遇。</p>
對金作戰，不僅是對金人在我大宋犯下的罪行復仇。</p>
還應該利用這樣的機會，融合各地同根同種的少數民族，擴大華夏族的生存空間。</p>
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這種說法跟儒家士大夫代天子牧民背道而馳。</p>
細思極恐，離經叛道，偏偏跟周寧的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相互輝映。</p>
自成一架學說。</p>
儒家出身的宗澤，不管是治理地方還是統帥義軍。</p>
得到的人生感悟又讓他不得不承認李敬的說法有道理。</p>
宗澤的本意不是刁難關勝，碣山一戰，關勝打的很有智慧，他也相信關勝可以最小的代價拿下燕京。</p>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張叔夜和劉 。</p>
張叔夜頓時明了了。</p>
“宗帥，我懇請隨康字軍起征戰燕京，保證不給關宣撫使不添亂！”</p>
碣山之戰，關勝連續詐敗，騙過謹慎的金兀術並不容易。</p>
可是騙不了種彥鴻和宗澤。</p>
得知種彥鴻率軍清繳斥候，張叔夜和劉 都在叫好。</p>
劉彥宗死在亂軍之中，王伯龍向東逃竄，撞到了武字軍陷阱，被圍殺而死。</p>
完顏宗弼僅僅有不到三千騎脫逃。</p>
都是武將出身，這樣的戰績，足以讓張叔夜對關勝，種彥鴻二人欽佩不已。</p>
他說的這句話是真心。</p>
卻想沒想到關勝同樣是一個感恩的人。</p>
一份雙向奔赴的感情。</p>
“張公怎會添亂，有你坐鎮康字軍，下官求之不得！”</p>
昔日汴梁城，劉 ，張叔夜可是為關勝擢升草擬了聖旨的。</p>
不說知遇之恩，提攜之情總是要顧及的。</p>
關勝連忙對著張叔夜抱拳，姿態放的極低。</p>
劉 眼見張叔夜可以去燕京，他也想去。</p>
“宗帥，遼東收完顏宗翰掣肘，不敢全力進攻對手，我也想隨康字軍一起去燕京看看！”</p>
與其說是受完顏宗翰掣肘，不如說是受制于完顏宗翰手中的趙桓。</p>
“張巡查使，劉四壁使，汝二人雖然階品比關宣撫使要高，可此戰仍舊是關勝指揮，他有戰事決策的權利！”</p>
張叔夜和劉 對望一眼，爽朗的大笑起來。</p>
靖康武三軍乃是宋軍精銳中的精銳，他二人不確定自己可以指揮關勝手上的驕兵悍將。</p>
也沒想過去駕馭宋軍名將關勝。</p>
合手躬身。</p>
“謹遵宗帥帥令！”</p>
在關勝領命，拿到調種彥鴻部分武字軍帥令以後，三人勾肩搭背的就朝著海邊去了，看的李綱，曹輔，折彥質，鐘彥郁等人好生羨慕。</p>
而接連幾天，船隊運來一些水泥。</p>
宗澤都在督促全軍構築宗州城牆。</p>
鋼字軍上下都有些不適應干活。</p>
這讓他們更加羨慕關勝，勝仗一仗接著一仗的打。</p>
比勝字軍將領更煩是完顏宗翰。</p>
宋軍這登陸在身後佔領宗州都七八天了。</p>
打也不打，退也不退。</p>
這是要干什麼？</p>
難道是威逼自己退兵，造成臨閭關切斷關內關外的既定事實？</p>
想起宋軍的攻擊重點，極可能不是自己。</p>
完顏宗翰汗毛都豎起來了。</p>
斡離不不在，烏珠面對老奸巨猾的宗澤，李敬，明顯有些稚嫩。</p>
如果登陸宗州任然是宋軍偏師。</p>
主力勢必在圍剿完顏宗弼。</p>
連忙派出數十騎哨繞道查探關內戰況。</p>
本來讓韓常停止對臨閭關進攻立刻恢復，而且開始 攻。</p>
然並卵。</p>
終歸證明了繩索一般都會從細處斷掉。</p>
當完顏宗弼為了逃避宋軍追擊，放棄了馬匹，翻山迎上了完顏宗翰派的騎哨。</p>
進入東路軍大營的時候。</p>
整個大營里的金軍都驚呆了。</p>
臨閭關東人才濟濟， 將如雲，近三十萬大軍雲集，你不在西線進攻，跑來這里干什麼？</p>
“四太子，卑將無用，卑將敗的好慘！”</p>
眼看著完顏宗弼抹著眼淚進了軍帳，完顏宗翰怒不可泄。</p>
“烏珠，你混賬啊，你來遼東干嘛，你為何不去燕京！”</p>
“去不了，種彥鴻派一萬人追擊我殘部，完全封堵了向西的道路，我朝著西面沖殺一次，帶出來的三千精銳折損過半！”</p>
八萬軍不到三天時間就被宋軍打到只剩下三千，回師燕京還死了一半。</p>
完顏宗翰頓時覺得天旋地轉。</p>
這是天亡大金嗎？</p>
完顏宗望臨走時候曾經就宋金決戰做過推演，大金勝算不足四成。</p>
如今完顏宗雋戰敗，折一萬先鋒。</p>
完顏宗弼戰敗，折八萬西路軍。</p>
山東加上汴梁，至少可以渡海四十五萬軍。</p>
而自己手里只有三十萬精銳。</p>
勝利的天平再次坍塌。</p>
“烏珠，燕京，真定，何人防守？”</p>
完顏宗弼此敗非同小可，除開河東以及西夏交接部分州府，金軍一共在燕雲，河北，大名等地駐軍十六萬左右。</p>
一仗丟了一半的兵。</p>
剩下的兵要駐防疆域遼闊的原遼宋土地。</p>
宋軍一定會乘機偷襲燕雲十六州，然後揮師南下。</p>
種彥鴻隔阻完顏宗弼西歸，就是最好的證明。</p>
“燕京僅有常勝，查剌兄弟主持，真定是王伯龍手下漢將王久！”</p>
這事還真不得全怪完顏宗弼，完顏宗翰濃濃的嘆息一聲。</p>
去年遼東，高麗兩次戰事爆發。</p>
多次從燕京，河北，大名前線抽調兵力，妄圖黃河天險以水代兵。</p>
最後抽來都只剩下十萬人了，不管是留守的，還是完顏宗弼帶去打臨閭關的，都有三分之一是新招募的兵。</p>
“烏珠領軍折損七萬多，可計算打掉關勝，種彥鴻多少人？”</p>
看著完顏宗弼伸出一個指頭，完顏宗翰大喜。</p>
“可殲滅對手十萬？太好了，此戰宋軍一定無力跟我大金決戰！”</p>
“四太子，卑將有罪！”</p>
完顏宗弼想說一萬多，被完顏宗翰嚇住了。</p>
而此刻中軍大帳中的完顏希尹，完顏宗磐，完顏 母等人全然明白。</p>
西路軍敗的很慘。</p>
“烏珠向來用兵謹慎，怎會如此？”</p>
完顏昌經歷了鴨綠江口慘敗，麾下精銳差點被炮火煮成了肉湯，他很同情完顏宗弼。</p>
“大意了，關勝搶先一步佔領碣山和北面群山，居高臨下，我查清楚周圍沒有宋軍登陸，便去攻打，讓漢軍進攻，本族兵馬掠陣，警戒！誰知關勝詐敗，退出了山腳兩道防線，自困山上......”</p>
結合前面得到的線索，不用完顏宗弼說，眾人也可以猜到了。</p>
種彥鴻在他身後登陸，配合關勝夾擊，夜襲了他。</p>
搞的完顏宗弼連把趙佶推出來當擋箭牌的機會都沒有。</p>
“四太子，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p>
“四太子，要不，把趙佶趙桓拉到宋軍陣前砍了，祭奠我西路軍將士！“</p>
進退兩難啊。</p>
宋局渡海作戰，在大宋的疆域上打仗，退無可退。</p>
岳飛把臨閭關經營的如同銅牆鐵壁，根本打不通。</p>
燕京，真定，河北，大名，及及可危。</p>
一旦宋軍拿下燕京，真定，可以釋放汴梁，開封近百萬大軍。</p>
不管是北上雲州，還是渡海鞏固遼東，渤海灣佔領城市，大金都危險了。</p>
金軍大帳里，眾將交頭接耳，完顏宗翰浮想聯翩。</p>
完顏希尹忍住不站起來說。</p>
“四太子，要不我們放了趙佶，讓宋軍退兵？”</p>
這主意極好，趙佶這個昏君回到山東，宋國肯定會亂一陣子。</p>
但是宗澤不是傻子，關勝，李敬，種彥鴻，包括李綱陳過庭都是趙桓的人，不放趙桓，宋軍豈能善罷甘休。</p>
“罷了，明日我們開拔宗州，我要去見宗澤！”</p>
不得不承認，完顏希尹給完顏宗翰提供了一個極好的思路。</p>
盡快去見宗澤，爭取達成一定和約，解燕京，真定之凶。</p>
為大金爭取些許調兵的時日。</p>
“撻懶，你點齊麾下兵馬，跟烏珠一起最快的速度繞道代州，如果宋軍佔據了燕京。你們要負責接應我河北，大名的兵馬安全撤離！”</p>
“喏！”</p>
這是要放棄關內佔領的大宋土地，連遼國部分土地也一起放棄。</p>
在賬內眾將領的詫異中。</p>
完顏昌和完顏宗弼一起領命。</p>
完顏宗翰沒有讓他們繼續留下，立刻將兩人派出去了。</p>
“四太子，至于嗎？”</p>
完顏希尹此話，問出了在場的完顏宗磐，完顏宗雄，完顏 母等人的心聲。</p>
大金鐵騎威震天下。</p>
被宋軍嚇的屁滾尿流。</p>
以後怎麼在這一帶混。</p>
“我也不想如此，關內沒有一個能守城的戰將，不撤，被宋人攻下城池是遲早的事情，宋人人口眾多，他們死幾萬不傷元氣，我們要是丟了關內，太原府等地的十萬軍，痛徹心扉！”</p>
作為大金國上下急于後望的名將，完顏宗翰更願意開疆拓土。</p>
撤出親手打下來的土地，他也不好過。</p>
回答完了完顏希尹，彷佛蒼老了數歲。</p>
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一言不發。</p>
直到第二天一早，才下令韓常繼續對峙岳飛，自己帶著大軍主力，浩浩蕩蕩的開向了宗州。</p>
“宗澤老兒可在，李敬小兒可在，你家完顏宗翰大爺，請你陣前敘話！”</p>
李綱，鐘彥郁在城頭听見城外金軍吼叫，又好氣，又好笑。</p>
自己兩人在金人之中一點存在感都沒有。</p>
听說金人私下很尊敬宗澤，稱為宗爺爺，對李敬雖然不恥，也不會背後詆毀李敬。</p>
昔日汴梁城內外叫囂已經成了一段傳奇，宗澤和完顏宗翰再次相逢，誰沒想到陣前是這樣一副樣子。</p>
不過完顏宗翰的到來，卻在宗澤意料之中，自從水師替種彥鴻傳遞金兀術可能到了遼東。</p>
宗澤就猜到了完顏宗翰不想打了。</p>
“完顏宗翰，你在汴梁城頭騙了我一次，如今又想來說什麼鬼話？”</p>
在李敬沒有回來之前，宗澤是一點都不想跟完顏宗翰談判。</p>
此人野心勃勃，覬覦我大宋江山，言而無信，什麼不要臉的事情都干的出來。</p>
用李敬的話說，不見棺材不掉淚。</p>
看著城牆上宗澤磨磨唧唧的才露頭，完顏宗翰確定了一件事。</p>
李敬不在軍中。</p>
難道這小子跟關勝，種彥鴻一起打燕京去了？</p>
或者故技重施，誘騙老夫打宗州？</p>
謹慎的完顏宗翰害怕水師大炮，大軍離宗州很遠就沒有開過來，綁著趙佶的高架緩緩推了上來。</p>
“宗澤，我大金上下對你都充滿了尊重，今天願意跟你做一筆交易！”</p>
上過一次當的宗澤都有些無語，只恨李敬沒在身邊，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沒有答話。</p>
完顏宗翰繼續說。</p>
“宗澤，我把昏德公還你，只需要你們履行宋金和約，撤出臨閭關，遼東，渤海，如果兩國能維持現有局面，汴梁城俘虜的宋人，我們分三年還你，三年後，兩國若是安好，簽訂長久和約，重昏候趙桓還你也不是不可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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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不算是金人在認輸？</p>
看著城牆上的李綱，種彥鴻，曹輔有些意動，宗澤卻知道，完顏宗翰的話一個字都信不得。</p>
不過他需要時間，需要等著李敬的消息。</p>
必須要敷衍完顏宗翰！</p>
“完顏宗翰，你也知道，我說了不算，官家令小公主趙柔嘉接位，大宋皇後監國，我只能傳達你的意思，再說，河北，河東，大名，真定，太原，燕京本是我大宋故土，官家有旨，祖宗之地不可能輕棄。你這條件沒有誠意，就算是傳回了登州，娘娘未必同意！”</p>
“宗澤，我金人歷來敬佩你老當益壯，英雄蓋世，沒想到你這個英雄也說瞎話，燕雲是你們大宋故土嗎？”</p>
說完的完顏宗翰哈哈大笑，身後的金人也跟著大笑。</p>
城樓上的宗澤也是笑容滿面，他身邊的趙玉盤還翹起了嘴角。</p>
金狗急了。</p>
山東蓄勢勃發這才幾年，金人就受不了了。</p>
“我大宋繼承漢唐疆域，乃是華夏族正統，別說燕雲十六州，就是西域都護府，遼東半島，白山黑水，也是我大宋疆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