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王,從不親自揮舞屠刀,他的意志,便是戰場上最鋒利的劍刃。
——摘自《泰拉瑞姆異聞錄•卷九︰黑蠍女王卡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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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那刃螳螂王穿透數百米距離的尖利嘶鳴,白夜的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那充滿了暴虐與不屑的挑釁,在他听來,不過是獵物在被宰殺前,最後一聲無能的狂吠。
他甚至沒有抬眼去看那只已經將他鎖定為目標的螳螂王。
他的意識,正全神貫注地沉浸在一片由純粹精神力構築的戰場之上。
在他的腦海中,羅絲通過遍布山谷的哨蛛,已經為他構建起了一副實時更新的、完美無瑕的三維立體地圖。
整個山谷的地形、每一塊岩石的遮蔽角度、敵我雙方每一個單位的精確位置,都以數據流的形式,清晰地呈現在這片精神沙盤之上。
“羅絲,標記所有螳螂精英單位。”
白夜的聲音冷靜得像一塊萬年不化的寒冰,通過精神鏈接,直接在羅絲的腦海中響起。
“遵命。”
羅絲那八只顏色各異的美麗瞳孔中,同時閃過一道微不可查的數據流光。
下一秒,在白夜的腦海沙盤里,十幾個代表著威脅度最高的紅點,瞬間被精準地標記了出來。
它們是刃螳螂群中體型更壯碩、骨刃更鋒利的個體,是撕碎織夏軍團防線的罪魁禍首。
“很好。”
白夜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的指令,如同最精密的程序代碼,開始一道接一道地,行雲流水般下達。
“兵蟻,【盾牆陣列】,推進!用你們的甲殼告訴它們,什麼叫絕望!吸引正面全部火力!”
“工蟻,放棄所有偽裝,從兩翼同時開挖!我要你們在三十秒內,制造出兩條足以割裂它們陣型的塌陷區!”
“卡蒂!”
他的聲音陡然變得銳利。
“帶領你所有的蠍衛,從陰影中穿插!你的任務只有一個,獵殺羅絲標記的所有紅點!我給你五分鐘!”
“哨蛛,釋放高濃度干擾性信息素,我要它們的感知系統,徹底變成一鍋粥!”
一連串的命令,在短短數秒內,通過精神鏈接,精準地傳達到了每一個戰斗單位的意識深處。
沒有絲毫的延遲,沒有半分的猶豫。
這台名為“帝國”的戰爭機器,在它的王下達指令的瞬間,便以一種恐怖的效率,轟然運轉!
戰斗,以一種完全超乎織夏和她那些幸存部下想象的方式,悍然爆發!
“轟!轟!轟!”
五十只體型龐大的兵蟻,邁著整齊劃一的、沉重無比的步伐,如同一道黑色的鋼鐵浪潮,從山嶺上直推而下!
它們高高舉起自己那猙獰的顎鉗,將厚重的頭胸甲殼連成一片,組成了一面密不透風、閃爍著金屬冷光的移動盾牆!
沖在最前面的數十只刃螳螂,揮舞著足以劈開岩石的巨大骨刃,狠狠地劈砍在兵蟻們的甲殼上!
“鐺!鐺!鐺!鐺!”
令人牙酸的金屬撞擊聲響徹山谷!
火星四濺!
然而,那足以輕易撕開蜈蚣娘甲殼的鋒利骨刃,此刻卻只能在兵蟻們那厚重得不講道理的甲殼上,留下一道道淺淺的白痕。
別說破防了,甚至連讓兵蟻們的推進速度減緩分毫都做不到!
這面沉默的、堅不可摧的黑色盾牆,就這麼硬頂著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以一種無可阻擋的姿態,穩穩地向前推進!
這恐怖的一幕,讓所有刃螳螂的復眼之中,都閃過了一絲混亂。
就在它們將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這面鋼鐵防線上的瞬間。
異變,在它們的側翼,陡然發生!
“轟隆——!”
伴隨著一陣沉悶的巨響,刃螳螂群左右兩翼的地面,毫無征兆地大片塌陷!
數十只來不及反應的刃螳,螂發出一聲驚慌的嘶鳴,腳下一空,瞬間掉進了那些由工蟻們用蠻力在極短時間內挖出的深坑之中!
它們那引以為傲的殺戮陣型,在這一刻,被毫不留情地撕開了一道巨大的、無法彌補的口子!
混亂,如同瘟疫般蔓延開來。
而這,僅僅是噩夢的開始。
就在陣型被撕裂的同一時間,十幾道迅捷如風的黑色鬼影,如同從地獄中爬出的死神,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戰場之上!
是卡蒂和她的劇毒蠍衛!
她們利用哨蛛釋放的干擾信息素完美地隱藏了自己的氣息,在混亂中精準無比地出現在了那些被標記為紅點的螳螂精英身後。
快!
快到極致!
一只正試圖組織反擊的螳螂精英,甚至沒能看清身後出現的敵人。
它只感覺到脖頸處傳來一陣微不足道的刺痛。
然後,它那閃爍著殘忍紅光的復眼,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黯淡了下去。
紫黑色的毒液,如同最霸道的詛咒,在短短數秒內就融化了它的神經中樞。
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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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道黑色的鬼影,早已在完成一擊必殺後,再次融入陰影,撲向下一個目標。
殺戮,在無聲中進行。
高效,且致命。
這已經不是戰斗了。
這是一場由不同兵種完美協同、分工明確的、藝術品般的屠殺!
山谷中央,織夏和她那些幸存的部下們,已經徹底看傻了。
她們一個個渾身浴血,拄著斷裂的兵器,張著嘴,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幅完全顛覆了她們認知的一幕。
堅不可摧的正面防線。
精準狠辣的側翼挖掘。
鬼魅無蹤的暗殺部隊。
還有那無形中擾亂敵人感知的神秘力量。
這一切的一切,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她們從未想象過的、恐怖的戰術洪流!
“這……這是什麼?”
一名年輕的蜈蚣娘,聲音顫抖地喃喃自語。
“戰斗……戰斗原來可以這麼打的嗎?”
織夏沒有回答。
她那雙燃燒著怒火的紅色眼眸,此刻卻寫滿了山崩海嘯般的震撼!
她死死地盯著那面正在穩步推進的黑色盾牆,又看了看那些在陰影中時隱時現、每一次出現都必然帶走一條精英生命的黑色死神。
她的內心,被一種前所未有的、名為“秩序”與“智慧”的力量,狠狠地沖擊著!
她第一次意識到,她們那引以為傲的、悍不畏死的沖鋒,在這種堪稱藝術的指揮面前,是何等的粗糙,何等的……原始。
“吼——!”
眼看著自己的部下一個接一個地倒下,大勢已去,那只一直作壁上觀的刃螳螂王,終于陷入了徹底的狂暴!
它那巨大的復眼中,閃爍著瘋狂的血光!
它放棄了指揮,放棄了所有正在被屠殺的雜兵。
它猛地一振背後的幾丁質翅翼,龐大的身軀化作一道模糊的綠色閃電,繞過了正面的兵蟻盾牆,以一種決絕的姿態,直撲整個戰場的後方!
它的目標只有一個!
那個從始至終都站在高處、散發著令它厭惡氣息的指揮官——白夜!
擒賊先擒王!
這是它作為一方霸主,最後的、也是最原始的戰斗本能!
“白夜大人!”
卡蒂第一時間察覺到了螳螂王的意圖,發出一聲急切的驚呼,便要回防。
然而,白夜只是平靜地抬了抬手,制止了她。
他甚至沒有讓身邊的任何一只衛隊動手。
在那道綠色的閃電,攜帶著足以劈開山岩的恐怖威勢,沖到自己面前時。
他只是平靜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然後,迎著那兩柄閃爍著暗金色光澤的巨大骨刃,簡簡單單地,一拳遞出。
沒有花哨的技巧。
沒有能量的涌動。
只有純粹的、凝練到極致的、早已突破兩百大關的力量!
轟——!
一聲沉悶到極致的、仿佛巨錘砸在真空中的巨響,轟然炸響!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鍵。
在織夏和所有幸存蜈蚣娘那不敢置信的、瞪大到極致的目光中。
那柄堅硬無比、足以斬斷鋼鐵的暗金色骨刃,在與那個男人看似平平無奇的拳頭接觸的瞬間,便如同被高速撞擊的玻璃!
嚓!
從接觸點開始,一道道裂紋瘋狂蔓延!
下一秒,轟然爆碎成漫天飛舞的骨片!
這還沒完!
那股無可匹敵的恐怖巨力,在擊碎了骨刃之後,沒有絲毫的衰減,狠狠地轟擊在了刃螳螂王那龐大的身軀之上!
“噗——!”
刃螳螂王甚至連一聲悲鳴都沒能發出,整個胸腔瞬間向內塌陷,綠色的體液混合著破碎的內髒,從它的口器中狂噴而出!
它那龐大的身軀,如同被攻城錘正面擊中的破麻袋,被這股巨力硬生生地震飛出去數十米,重重地砸在遠處的山壁上,又無力地滑落下來,生機徹底斷絕。
一拳。
秒殺!
這純粹的、不講任何道理的、蠻橫到了極致的暴力美學,如同一枚最深刻的烙印,狠狠地,刻在了每一個幸存的蜈蚣娘的心中!
山谷中,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只剩下兵蟻們還在有條不紊地,清理著最後的殘敵。
白夜緩緩收回拳頭,甚至沒有再看一眼那螳螂王的尸體。
他無視了滿地的戰利品,也無視了那些價值不菲的魔物材料。
他穿過尸骸遍地的戰場,踏過被鮮血浸透的泥土,一步步,走向了那群依舊處于巨大震撼中、無法回神的幸存者。
最終,他停在了那位渾身浴血、甲殼破碎,正用一種混合了警惕、震撼與茫然的復雜目光,死死盯著自己的火紅色蜈蚣娘軍團長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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