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宇杰指尖劃過地圖上被血浸染的點,王家藥材行的名字在紅圈中顯得刺眼。他沒有收回手,只是將另一只手中的加密設備從床底拖出,金屬外殼冰涼,接口處刻著一道細如發絲的裂痕——那是黑客恩師臨別時親手交給他時留下的標記。
他插上電源,屏幕亮起幽藍光。
數據流開始滾動,偽裝IP跳躍七次後接入稅務內網。三年來的交易記錄如瀑布般傾瀉而下,他目光掃過每一筆異常申報︰虛報損耗、陰陽合同、跨境洗票。不到十分鐘,二十一條違法證據被自動歸檔,附帶時間戳與原始憑證鏈。他又切換至藥監數據庫,調取質檢報告對比倉儲日志,發現三十七批次藥材實際來源與備案不符,其中九批含有禁用添加劑。
這些,足夠讓監管部門立案。
他關閉主界面,打開另一個加密分區。毒術宗師的手札以古文記載,夾雜大量隱語和圖譜。鐘宇杰逐行解析,結合現代藥理模型推演,鎖定一種由蟾酥、雷公藤堿與微量神經毒素復合而成的配方。此毒不致命,但會引發持續高熱、肌肉痙攣、意識混亂,且代謝產物與常見藥物干擾相似,醫院常規檢測難以識別。
他在密室角落的藥櫃中取出原料,研磨、萃取、冷凝,全程動作精準如機械。三小時後,五粒透明膠囊封裝完成,編號標注于底部。他將其中一粒放入微型注射器改裝的氣溶膠噴頭,其余收進貼身暗袋。
窗外雨滴漸密。
鐘宇杰調出昨日拍下的影像資料。三個地痞圍坐在賭場牌桌旁,為首者右臉有道刀疤,正叼著煙吆喝下注。資料顯示,此人綽號“刀疤強”,曾三次帶隊砸店,兩次言語威脅甦清月。行動軌跡分析顯示,他每晚必去城南“金鼎坊”賭局,固定坐東南角位置,通風口正對其頭頂。
計劃成型。
他寫下三份舉報材料,分別加密打包發送至紀委監委郵箱、藥監局舉報平台及本地影響力最大的新聞客戶端後台。每份文件均嵌入數字水印與區塊鏈驗證碼,確保無法篡改。發送完畢瞬間,硬盤核心模塊啟動自毀程序,高溫熔斷電路板,黑煙從散熱孔溢出,數秒後徹底靜默。
任務完成。
他起身走向前堂,腳步未停。甦清月仍在燈下核對賬目,紙頁邊緣已被她捏得發皺。听見腳步聲,她抬頭,眼中布滿血絲。
“你去了多久?”她問。
“夠久。”鐘宇杰遞上一杯溫茶,杯壁微燙,“明天開始,不會再有人上門鬧事。”
甦清月盯著他︰“你做了什麼?”
“讓他們嘗嘗,被人踩在腳下的滋味。”
甦父從里屋走出,臉色凝重。“我知道你有手段,可王坤背後是整個王家。他們能動用警方、媒體、甚至法院。我們只是個小藥鋪……真能扛住?”
鐘宇杰站在門邊,目光穿過雨幕落在北方。“他們用權力壓人,我用規則反制;他們派地痞欺辱,我就讓他們親信生不如死。我不殺人,但絕不留情。”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卻清晰。
“從今往後,誰動甦家,代價只會比他們想象的更重。”
話音落下的剎那,遠處傳來悶雷滾動。
甦清月手指微微顫抖,茶杯邊緣留下一圈唇印。她看著鐘宇杰的側臉,那道藏在發際線下的疤痕在燈光下若隱若現。她想問那是不是獄中留下的傷,卻沒有開口。
鐘宇杰轉身走向後院,推開密室鐵門,將剩余膠囊鎖進保險箱。箱體內部設有生物識別鎖與震動報警裝置,連接著他腕表的脈沖信號。一旦有人強行開啟,內置微型燃燒裝置會立即焚毀內容物。
他檢查了一遍通風口的殘留粉末采樣袋,確認無誤後將其投入化學溶解池。液體泛起淡黃色泡沫,幾秒後歸于澄清。
回到房間,他脫下外套,袖口沾著一點灰白粉末。那是調配藥劑時殘留的輔料,不易察覺,卻足以致敏普通人皮膚。他輕輕抖落,目光落在床頭那塊“王”字銅錢殘片上。
它還在。
但他知道,很快就不會有人記得它的主人是誰了。
夜更深。
城南金鼎坊,刀疤強甩出一把牌,咧嘴大笑。空調風從頭頂吹下,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苦澀氣味。他抹了把汗,覺得胸口有些發悶,沒在意,繼續押注。
同一時刻,市紀委監委服務器接收到一封匿名郵件。標題為《關于王氏藥業涉嫌重大經濟犯罪及藥品安全問題的實名舉報》,附件大小1.2GB,經AI初篩判定為高優先級案件,自動轉入待處理隊列。
值班員打了個哈欠,順手點了下載。
文件進度條走到87%時,突然卡住。系統提示︰“源地址已失效。”
他皺眉重試,結果相同。
而在藥監局舉報平台上,另一份材料已被分配給第三稽查組。負責人剛打開視頻片段,畫面中一段倉庫夜間卸貨錄像正在播放——一輛無牌貨車正將成箱標有外文標簽的藥材搬入地下庫房。
鏡頭拉近,箱體縫隙露出一角紅色粉末。
負責人猛地坐直身體,立刻撥通組長電話。
與此同時,鐘宇杰盤膝坐在床上,閉目調息。他體內真氣緩緩流轉,修復著連日來消耗的精力。這是十六位恩師所授的養神之法,能在最短時間內恢復戰力。
他不需要休息太久。
風暴即將來臨。
他睜開眼,望向窗外。
雨仍在下,沖刷著街道上的污跡。一塊碎匾殘片卡在排水溝邊緣,隨著水流微微晃動,像是某種預兆。
他的手指輕輕敲擊床沿,節奏穩定。
像在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