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桂文扭過頭︰“頭發長見識短,你懂什麼呀,我要不買這個電視機,今天我說話能好使嗎?他躍民媳婦的那堵牆能拆了嗎?這一拆,咱老娘以後起夜,不也方便。”
吳大媽一邊掃地,一邊嘀咕︰“你說話是好使了不假,可咱家得掏電費啊,那電費不是錢,這樣下去,誰能遭得住。”
吳桂文拍拍手︰“要麼說你頭發長見識短,我能是那吃虧的人?
這只是暫時的,先把人氣聚起來,我再慢慢的讓大家分攤電費,或者拿些瓜子花生代替也行啊。”
吳桂文說著,靠近一步小聲的說道︰“我還準備下一步,誰要再想看電視,咱就賣票。”
吳大媽驚訝了一聲︰“賣票?什麼票?”
吳桂文趕緊捂住她的嘴︰“你小點聲,別被人听了去!”
吳大媽一臉疑惑︰“你別整的嚇人呼呼的,到底什麼意思?”
吳桂文拉過一個板凳坐下,給自己倒了碗水,不緊不慢的說道。
“我這不是快退休了,咱家兩個孩子也到了結婚論嫁的地步,總得花錢找房子住吧,靠我那點退休的補貼,怎麼可能撐得起這個家!
所以,我買這台電視機,以後誰要想看就得花錢買看票,這樣一來,我既借助電視機,坐穩話事人的身份,又能替咱家賺錢。”
吳大媽這回听懂了,忍不住伸大拇指︰“哎呀,那這麼說,買電視機的錢,也早晚能賺回來。”
“這還用說嘛!”吳桂文翹著二郎腿,悠哉的喝口茶︰“你以為,我會平白無故買台電視機…”
“砰!”
吳桂文正說著話,突然從床那邊傳來聲音,嚇得吳桂文一個激靈,茶水都灑了一褲子。
“誰!”
半晌沒人回答,那剛才是誰整出的動靜?
吳桂文接過掃把,小心的靠過去︰“給我出來,誰躲在下面,再不出來,我喊警察了。”
吳大媽拉住他︰“哎呀你別過去,是壞人怎麼辦,陸三兒不就是鐵警嘛,我去喊他。”
“吳奶奶,你別喊,是我。”床底下終于傳出聲音。
“大虎?”
吳桂文低頭一看,真是大虎,還有二丫,當即把兩個小孩拽了出來︰“大虎,你們倆躲床底下干什麼?”
吳大媽嘴一撇︰“那還能干什麼,肯定想趁咱倆睡著了,偷偷把電視機打開,這孩子!”
大虎嘿嘿的笑著︰“吳爺爺,你就讓我再看會吧,我可以放小點聲,沒聲都行,不打擾你們睡覺。”
吳桂文踹了一腳︰“去去去,趕緊滾蛋啊,幾點了,回去睡覺。”
“吳公雞,小氣鬼,老師打你歪歪嘴,略略略…”大虎做了個鬼臉,拉著妹妹跑了。
氣的吳桂文把鞋扔了出去︰“小王八犢子!”
今夜沒有月亮,還起了風,在胡同里到處亂竄著,發出嗚嗚的聲響。
第二天清晨,陸城拖出自行車,準備送姐姐上班。
“姐,我好不容易休幾天班,你就不能讓我休息一下,自己搭公交不就行了。”
陸瀅挎好包走出來︰“你哪那麼多廢話,給你個表現的機會,你應該感到光榮。”
“是,光榮!”陸城拍拍車座子︰“那老姐,你不能讓我白辛苦吧,你得給我點辛苦費。”
陸瀅白了一眼︰“你又要錢干嘛?”
“我想去看看師父,總不能空著手吧。”
農機修配廠的那個梁主任,他不認識,只能去找找師父,徐二爺的關系還是很廣的,說不定打听打听,就能和這個梁主任搭上線。
陸瀅听到弟弟是去看徐二爺,這才沒有猶豫的掏出兩塊錢。
“別亂花啊,我這個月剛到茶攤工作,還沒發工資呢,你要是敢把錢花到別地方,耳朵給你擰下來。”
“不會不會,真是去看師父,謝謝姐,等我發了工資,我給你買…”
“陸三兒,陸三兒…”
陸城回過頭,只見大虎跑了過來︰“叫爸爸!”
大虎一邊跑,一邊喊道︰“陸三兒,有人來找你。”
“誰找我?沒空跟你們小孩玩啊,我還得送我家搖錢樹上班呢。”
陸城以前那是孩子王,多大的孩子都能玩一塊去,他以為大虎是來找他玩的。
陸城也樂意跟他玩,最愛玩的是捉迷藏,每次都是大虎藏起來,他轉臉去找孫艷紅看手相。
大虎覺得自己特別厲害,藏一下午,陸城都不能找到他。
然而這次,大虎還真不是來玩的,當看到大虎身後跟來一個中年男人,身穿中山裝,上衣口袋里別著一根鋼筆,臉上架著一副眼鏡。
陸瀅見到後,先激動了起來︰“蔡主編?您是青年詩報的蔡主編吧!”
對于陸瀅的熱情,蔡華只是象征性點點頭︰“你好同志。”
蔡華的注意力,全在大虎旁邊的那個年輕人身上呢。
“你好蔡主編,我叫陸瀅,我特別喜歡你們詩社的報紙,每一期都看,您今天來,是不是因為我投的稿子過了?”
誰年少時不喜好文學,陸瀅一直都有個文學夢,每次有靈感,寫出一篇詩歌時,都會投到青年詩報。
可青年詩報的要求特別高,以前每次都會被拒稿,但今天見到蔡華這麼大個主編親自來找,陸瀅激動壞了,這很顯然說明她投的稿子過了。
然而蔡華仍然只是禮貌點頭︰“謝謝你的喜歡啊,下次有時間我們再交流,我今天不是來找你的,是來找這位同志。”
“陸城?”陸瀅看了一眼弟弟,又對蔡華試探著說道︰“蔡主編,你是不是搞錯了,是我投的稿子。”
蔡華擺著手︰“啊,我知道,我知道,你要是給我們報社投過稿子,會有專門的責編負責,安心在家等消息就好,我今天確實是來找這位同志的,你先讓讓啊。”
陸瀅往後退了一步,再看向陸城,滿臉狐疑,忽然想起什麼,揪住弟弟的耳朵︰“你是不是又闖禍了!”
陸城捂著耳朵︰“疼疼疼,姐,我沒有,我都不認識他。”
蔡華也趕忙讓陸瀅撒手,板著臉批評道︰“這位同志,可不能揪耳朵啊,耳朵連接著腦神經,把我們偉大詩人的腦子給弄壞了,你可是在犯錯誤!”
“啊?他偉大詩人?”陸瀅一臉懵的指著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