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冷宮新氣象
詔書下達，寧婕名義上重回冷宮“靜思己過”，但明眼人都能感覺到，此冷宮已非彼冷宮。
內務府送來的份例，不再是之前克扣後的殘羹冷炙，而是實打實的貴嬪待遇，米面糧油、時新布匹，甚至偶爾還有些精致的點心，一應俱全。
曾經門可羅雀的冷宮門口，如今雖依舊冷清，但往來辦事的太監宮女態度恭敬了許多，再不敢有絲毫怠慢。
最大的變化來自皇帝的默許。借著反思靜修的名頭，君澤暗中放寬了對寧婕的限制。
她不再被嚴格禁錮在那方小院里，可以在特定時間，有侍衛陪同下，在冷宮附近一小片劃定的區域活動。
同時，一批書籍被悄然送來，除了女誡，內訓這類表面文章，更多的是各類農書，地方志，甚至一些游記雜記，顯然是投其所好，也為她提供更多信息參考。
寧婕心領神會，這是皇帝在兌現合作的承諾，為她提供更好的生存環境和工作資料。
她自然不會浪費這個機會。
“冷宮種田”事業迎來了2.0升級版。
有了更大的活動空間，寧婕立刻指揮著翠竹和兩個新撥來幫忙的小太監，將那片荒地開墾出來。
她不再滿足于種點小菜自給自足，而是規劃起了小型生態農場。
她將現代記憶中的一些生態種植理念融入其中。
挖坑堆肥，將落葉，廚余等廢物利用起來，實行簡單的輪作制度，以保持地力。
嘗試間種和套種，提高土地利用率，甚至還搭起了簡易的棚架，嘗試種植一些對溫度要求稍高的瓜果。
翠竹如今儼然成了冷宮農莊的總管，不僅將各項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還將寧婕那些“奇思妙想”執行得一絲不苟。
那個曾經膽小愛哭的小丫鬟，在一次次風波中迅速成長起來，變得干練而可靠。
更讓寧婕意外的是，太後那邊也真正接納了她的產出。
慈寧宮的嬤嬤偶爾會來，客氣地“討要”一些新鮮水靈的瓜果，說是太後娘娘嘗著覺得爽口。
這無疑是一個積極的信號。
日子仿佛真的平靜下來。
寧婕每日看書，種地，偶爾通過特定渠道接收一些外界信息碎片，然後結合自己的知識進行分析，等待著皇帝下一次的“咨詢”。
雖然依舊身處冷宮，但她的世界已然不同。
她不再是那個絕望等死的棄妃，而是擁有了相對安穩的立足點和一份特殊的“職責”。
然而，寧婕並未完全沉醉于這難得的安寧。
她閱讀那些地方志和雜記時，格外關注邊關風土和民生疾苦。
皇帝偶爾透露的只言片語，也讓她敏銳地感覺到，表面的平靜下，暗流愈發洶涌。
這一日，她在新開墾的田埂邊，發現了幾株長勢異乎尋常旺盛，卻從未播種過的陌生草藥，形態和她之前種的清涼草有幾分相似，卻又截然不同。
寧婕在冷宮中雖受限卻日漸安穩，甚至能與皇帝進行特殊交流的境遇相反。
曾經的南貴人，如今的南季，日子可謂一落千丈。
巫蠱陷害案失敗後，她雖未被處死，但被廢為庶人，囚禁于比冷宮更不堪的暴室窄院之中。
皇帝明顯的厭棄，太後的冷漠，讓宮中最是跟紅頂白的下人們徹底轉變了態度。
送來的飯食時常是餿冷的，冬日炭火不足，夏日蚊蟲肆虐，以往巴結她的宮人如今避之唯恐不及，甚至偶爾還有嘲諷奚落之聲飄進院牆。
這種從雲端跌入泥沼的巨大落差，日夜折磨著南季。
她不再精心打扮，形容日漸憔悴，一雙原本嫵媚的眼楮里充滿了血絲和怨恨。
而所有這些痛苦，在她偏執的心里，全都歸咎于一個人——寧婕！
“都是她！都是那個妖女！”夜深人靜時，南季常常蜷縮在冰冷的床榻上，咬牙切齒地低語。
“若不是她用了妖法，陛下怎麼會如此對我？太後怎麼會信她？我怎麼會落到這地步地？！”
她完全忘記了是自己屢次設計害人在先，只堅信是寧婕用了邪術蠱惑了君心，奪走了本應屬于她的一切。
這種想法如同毒液，在她心中發酵，讓她徹底瘋狂。
能夠聯系到外界的渠道全被切斷，唯一還能偶爾傳遞消息的，只剩下南詔王留下的最深暗棋——李公公。
李公公如今行動愈發謹慎，但面對南季近乎歇斯底里的催促和怨恨，他也感到棘手。
這一夜，李公公再次冒險來到南季被囚的院落外，隔著破舊的窗欞低聲道︰“小主，王爺吩咐，讓您暫且忍耐……”
“忍耐？我還要忍耐到什麼時候？！”南季猛地撲到窗邊，聲音尖銳而扭曲。
“我等不了了！我要她死！立刻！馬上！王爺是不是也要放棄我了？！”
李公公壓低聲音︰“小主息怒！王爺自有安排，只是時機未到……如今那寧氏被陛下看得緊，硬來不得……”
“硬來不得？那就用別的法子！”南季眼中閃爍著惡毒的光芒。
“巫蠱！對，真正的巫蠱！不是栽贓！我要詛咒她！讓她日夜被惡鬼纏身，讓她神智癲狂，讓她生不如死！你去給我找！找最惡毒的法子！找最靈驗的巫師！”
李公公聞言心中一寒，真正的巫蠱之術乃是宮中最忌諱的大罪，風險極高。
但看著南季那瘋狂的模樣，他知道若不應允，只怕她會做出更不可控的事來，反而壞事。
“是……奴才……奴才想想辦法。”李公公只得含糊應下。
“小主千萬保重，留得青山在……”
“快去！”南季根本不听勸告，厲聲打斷他。
“若此事不成，你也不必再來見我了！”
李公公暗自嘆了口氣，匆匆消失在夜色中。
他知道，南季這枚棋子已經徹底廢了，甚至成了隨時可能引爆的隱患。
但王爺的命令是暫時穩住她……或許，
可以利用她這份瘋狂，再行一招險棋？
南季看著李公公消失的方向，臉上露出期待的詭異笑容。
她回到屋內，從破舊的枕下摸出一個偷偷藏起的，歪歪扭扭寫著寧婕姓名和生辰八字。的布偶，用指甲狠狠掐著，仿佛這樣就能讓遠在冷宮的寧婕痛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