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那邊的小插曲暫時也沒有什麼頭緒。
寧婕這邊的主要精力不得不放回到和皇帝那令人頭疼的合作上。
君澤似乎對寧婕這種“特殊感應”上了癮,開始時不時地召見她,問詢的內容也逐漸從無關痛癢的請安折子,轉向了一些更為具體的政務。
比如,某地官員提出的治水方案是否可行?對北方游牧部落的安撫策略該如何權衡?
那可要了寧婕的老命了!
她一個現代社畜,玩個宮斗游戲還行,哪懂什麼具體的古代政務啊!
游戲攻略里只會寫提高農業數值可以增加稅收,提升軍事數值可以打贏戰爭,可不會詳細到具體某個知府的水利工程預算是否合理!
于是,偏殿里常常出現以下場景。
君澤將一份奏折推到寧婕面前,目光帶著審視︰“看看這個,你覺得如何?”
寧婕頭皮發麻,兩眼一黑,趕緊先存檔!
眼看著積分10,10,10……心在滴血,但保命要緊!
【存檔成功!】
然後她硬著頭皮,開始憑感覺瞎蒙︰“呃……臣妾覺得,這個知府可能……有點好大喜功?預算要得是不是太多了點?”
其實她根本看不懂那些古代計量單位和預算項目。
君澤面無表情︰“預算已由戶部核減過三次,所列項目皆為必需,此知府以清廉著稱。”
寧婕只能默默在心里無語,都核對三遍了,你還問我做個屁!
讀檔!
第二次,她換了個方向︰“那……或許此人是真心為民?就是……能力可能有限?”
(完全瞎猜。)
君澤挑眉,臉上不悅道︰“此人是朕登基後一手提拔的干吏,此前政績斐然。”
寧婕翻白眼,再讀檔!
第三次,她搜腸刮肚,記起以前好像看過一個類似案例,便照貓畫虎。
謹慎回答︰“陛下,治水如治病,需對癥下藥,可先派精通水利之人實地勘察,再定方案不遲?以免勞民傷財。”
君澤這次沒有立刻反駁,沉吟片刻,反而點了點頭︰“此言倒有幾分道理。朕已派欽差前往。”
寧婕心中狂喜︰終于蒙對了?!!【皇帝對您的好感度+2,當前好感度︰11。獲取積分5點。】
接下像這種“蒙對”的時刻少之又少。
大多數時候,寧婕的回答都是驢唇不對馬嘴,過于空泛,讓君澤眉頭緊鎖。
幾次三番下來,君澤也漸漸摸出些規律,寧婕的這種“感應”似乎極不穩定,時靈時不靈,且在某些她完全陌生的領域,如具體工程,復雜外交根本無效。
但在判斷人心趨向,事情利弊等大方向上,偶爾卻能給出一些一針見血,角度清奇的見解。
這讓他更加困惑,卻也覺得她並非全無價值——至少,可以作為一個特殊的,提供另類視角的“參謀”,尤其是在他猶豫不決時,听听她那不著調卻又偶爾能啟發思路的“胡言亂語”。
兩人的互動也因此變得頻繁而……詭異。
時常是皇帝板著臉問政,寧婕絞盡腦汁並瘋狂讀檔回答。
答錯了被皇帝冷嘲熱諷“看來愛妃今日感應不佳”。
答對了皇帝也不會夸獎,頂多就是眼神稍微緩和一點。
有時寧婕被逼急了,也會忍不住小聲吐槽︰“陛下,臣妾又不是神仙,哪能事事都知道……”
君澤便會冷冷回一句︰“那要你何用?”
寧婕氣得暗自磨牙,卻不敢反駁。
一來二去,這種別開生面的君臣奏對,竟成了兩人之間一種古怪的日常。
寧婕在一次次讀檔試錯中,被迫惡補了不少這個時代的常識,而君澤,則在觀察寧婕的過程中,對她那神秘能力的邊界和特性,有了更深的了解。
這一日,君澤又拿出一份關于邊境軍糧調配的棘手奏折。
寧婕一看那密密麻麻的數字和地名就頭大,正打算照例存檔瞎蒙,君澤卻忽然開口道︰“此次不必你感應了。朕已有決斷。”
寧婕一愣,松了口氣。
卻听君澤繼續道︰“朕叫你來,是想告訴你,南詔王近日,和北境將領往來密切。”
寧婕的心猛地提了起來。
南詔王?
那個一直想弄死她嫁禍給皇帝的幕後黑手?
君澤觀察著她的反應,語氣莫測︰“你說,他這是想做什麼?”
寧婕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這個問題可比之前那些難答多了!
南詔王一個南方王爺,跑去結交北疆的將領?
這事情太不尋常了!
北疆的軍隊是朝廷的精銳,專門防備外敵的。
他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王爺去湊什麼熱鬧?
這明擺著有問題,不是想插手軍隊,就是想圖謀不軌!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腦子飛快地轉著。
皇帝為什麼要告訴她這個?
是在試探她嗎?看她是不是和南詔王有關系?
是想借她的嘴,來證實他自己的某些猜測?
她不敢馬上回答,連存檔都不敢輕易用,生怕說錯一個字就會惹來大麻煩。
她低下頭,避開皇帝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平靜自然的語氣還帶著點困惑道︰“陛下,臣妾整天待在冷宮里,外面的事情知道得少,特別是這種軍隊里的大事,更是不敢亂說。”
“只是覺得……南詔王一個王爺,跑去和守邊的將軍們來往,這本身……好像就不太合適吧?”
她避開了直接回答想做什麼,而是點出了行為本身的不合規,這既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又顯得不過分逾越。
同時,她悄悄留意著君澤每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
君澤的手指輕輕敲擊著御案,發出沉悶的嗒嗒聲,在寂靜的偏殿里格外清晰。
他盯著寧婕,仿佛要將她看穿。
“是不合規矩。所以,朕很想知道,他這份不合規矩的底氣,從何而來。” 他的語氣平淡,卻帶著壓迫感。
“愛妃雖居深宮,但直覺向來……獨特。朕,想听听你的感覺。”
壓力再次給到了寧婕。
她明白,這個問題,她避無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