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客隊伍,諾蘭的母親習慣性地回頭叮囑兒子跟上,卻只看到一片翻滾的灰白霧氣。
“諾蘭?”她疑惑地叫了一聲,聲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沒有回應。
“諾蘭!”她提高了音量,帶著一絲慌亂。
走在前面的丈夫也停下腳步,回頭張望。
“諾蘭!別玩了!快出來!”女人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街道上,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其他人冷眼旁觀,並沒有上前幫忙的打算。
本就是萍水相逢,互不熟識的一群人,又都疲憊不堪,實在不想再多管閑事了。
“他肯定落在後面了!”母親的聲音帶上哭腔。
“快!回去找!”父親當機立斷。
兩人也顧不上行李了,立刻調頭,沿著來路焦急地搜尋起來。
恐懼和擔憂讓他們忽略了小鎮環境的異常。
“諾蘭!諾蘭!你在哪兒?別嚇媽媽!”
“兒子!快出來!”
兩人一邊跑一邊呼喊兒子的名字,聲音焦急萬分。
霧氣像冰冷的幕布,遮蔽著視線,讓尋找變得無比艱難。
就在他們幾乎絕望時,旁邊一條狹窄幽深的小巷口,霧氣似乎稀薄了些。
巷子深處,一個矮小的模糊身影背對著他們,靜靜地站在那里,看輪廓,像極了諾蘭!
女人又驚又喜地責備道︰“在那兒!諾蘭!你亂跑什麼!”
昏暗的光線下,矮小的身影站在巷子中間,一動不動。
“你這小子!”男人松了口氣,大步流星地走過去,伸手想去拍“兒子”的肩膀。
就在他手指即將觸踫到對方時,矮小的身影猛地轉身。
赫然露出一張布滿褶皺的貓臉!!!
一雙閃著幽光的眼楮,死死盯著夫妻二人。
“啊——!”
男人和女人同時爆發出驚駭欲絕的尖叫。
“喵!!!”
貓臉老太動作快如鬼魅,干枯的手爪猛地揮出!
男人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撞倒在地!
後腦勺重重磕在冰冷濕滑的石板路上,眼前一黑。
緊接著,劇痛從脖頸傳來。
森白的利齒殘忍地咬穿了他的頸動脈!
鮮血如同噴泉般激射而出,濺在牆壁和女人慘白的臉上。
男人發出一聲短促的悶哼,身體劇烈地抽搐了幾下,便再無聲息。
貓臉老太貪婪地伏在他身上,喉嚨里發出滿足的吞咽聲。
這恐怖血腥的一幕嚇得女人魂飛魄散,當即發出淒厲的尖叫,“救命——!!!”
濃霧涌動,將刺耳的叫聲封鎖隔絕。
巷子外的主街上,依舊一片死寂,仿佛什麼都沒發生。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女人轉身,用盡全身力氣向巷口狂奔!
她要逃離這里!
要去找其他人!
然而剛沖出幾步,頭頂的濃霧便像被什麼東西攪動,毫無征兆地傳來一聲輕微的“噗”響。
一個慘白、腫脹、五官扭曲的人頭氣球,無聲無息地從灰霧中垂落下來!
氣球下方連接著一根細細的的繩索。
女人只顧著向前狂奔,根本沒有注意到頭頂上方的動靜。
繩索像長了眼楮的毒蛇,精準地套在了她縴細的脖子,然後……猛地收緊!
“呃——!”
女人狂奔的勢頭戛然而止,身體瞬間離地。
喉嚨被死死勒緊,所有呼救和喘息都被掐斷在氣管里。
她雙手徒勞地摳著脖子上的繩索,眼球暴凸,舌頭不受控制地伸了出來,臉色迅速由慘白變為醬紫,雙腿在空中亂蹬。
人頭氣球拖著垂死的女人,向上攀升,漸漸隱沒在了濃稠的霧靄深處,消失不見。
只有幾滴溫熱的液體,從高空滴落在冰冷的水泥路上,沁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主街依舊空曠死寂,仿佛從未有人經過。
……
諾蘭一家三口的消失,並沒有引起乘客隊伍的太多反應。
疲憊和困倦消耗了眾人大部分心神,導致無人察覺到環境的異常與同伴的死亡。
他們只是機械地挪動著腳步,朝著小鎮深處走去。
弗蘭克斯懷里的艾米麗,渾身發抖,雙手緊緊攥著父親的衣領。
她拼命縮著身體,只露出一對眼楮,偷偷盯著後方濃霧深處。
似乎那里有著某種可怕的東西。
弗蘭克斯心頭掠過一絲異樣,但也只當是女兒對陌生環境的抗拒,沒有放在心上……
不知過了多久。
前方幾米開外,路燈光暈的邊緣,一個極其健碩的人影毫無征兆地矗立在道路中央,背對著他們,像一尊高大的石雕。
隊伍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驚疑不安的私語在人群中蔓延。
“那是誰?”
“鎮上的居民嗎?站在路中間干嘛……”
“他長得好高啊!怪嚇人的!”
“喂!先生!”平頭壯漢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莫名的寒意,提高音量喊道,“我們是外地來的游客,車子拋錨了!能幫幫忙嗎?”
沒有回應。
高大的背影紋絲不動,仿佛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對身後的呼喚充耳不聞。
唯有濃霧無聲地在他周身流淌。
平頭壯漢皺緊了眉頭,回頭望了一眼瑟縮的人群。
身為在職警長,強烈的責任感讓他此刻不願躲在平民身後。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邁開步子,謹慎地朝高大身影走去,試圖看得更清楚些。
“小心點……”一個金發男子低聲提醒,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一步,兩步……距離在縮短。
就在平頭壯漢距離對方不足五步時,高大的身影毫無征兆地轉了過來!
一張慘白的曲棍球面具,瞬間佔據了平頭壯漢的全部視野!
面具的眼孔處,像是兩個深不見底的漆黑空洞,死寂冰冷地“注視”著他。
恐懼像高壓電流,瞬間穿過全身!
平頭壯漢渾身汗毛倒豎,瞳孔驟然收縮,身體的本能比思維更快,肌肉繃緊,就要向後疾退。
然而,太遲了。
面具人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把大砍刀,狠狠劈了下來。
寒光劃破濃霧。
“噗嗤——!”
一聲令人頭皮炸裂的悶響!
平頭壯漢連一聲慘叫都未能發出,身軀便被砍刀從頭頂中央一分為二!
鮮血如同決堤的洪水般狂噴而出,混雜著破碎的骨渣和髒器碎片,濺射在地面和商店的櫥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