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兩個活寶義憤填膺的樣子，方源緊繃的臉，終于繃不住了。
他忍不住咧開嘴，無聲地笑了。
心中的那片陰郁，也在這一刻，散去了大半。
原來，是自己鑽了牛角尖。
什麼全院第一的天賦，什麼雷系天靈根，這些名頭壓得他喘不過氣，讓他忘了自己也只是一個剛剛踏上仙路的十八歲少年。
他看向對面的謝忘生，鄭重地站起身，對著他深深鞠了一躬。
“謝謝你，忘生。”
謝忘生坦然地接受了他這一禮，平靜地開口。
“我只是不希望在未來的仙路上，少了一個能並肩前行的朋友。”
一句話，讓方源心頭劇震。
他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總是推著眼鏡，永遠冷靜理智的室友，又看了看旁邊還在為“道心通明”和“分享生活”爭論不休的韓厲和劉煉。
一種前所未有的暖流，涌遍全身。
是啊。
他們是同學，是室友，更是未來要一同面對妖魔，守護蒼生的戰友。
方源重新坐下，攤開手掌，一縷金色的電蛇再次浮現。
但這一次，他沒有再去強求它的威力，也沒有再去比較它的強弱。
他只是靜靜地感受著，感受著那股源于天地，狂暴又純粹的力量。
他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靜。
……
第二天。
法修系的實戰課，依舊在演武場舉行。
那團被院長鎮壓的天御中主神分身黑氣，已經恢復到了昨天的大小，在場中不斷翻滾，散發著不詳與怨毒。
學生們站在場邊，不少人臉上都帶著忌憚。
昨天林蕭那石破天驚的一招“借劍”，固然是技驚四座，但也反襯出這團黑氣的難纏。
連林蕭那樣的劍道天才，都需要動用壓箱底的絕活才能將其重創，換做自己上去，恐怕連三招都撐不過。
院長李恆站在一旁，雙手負後，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
“誰第一個來？”
李恆開口問道。
場面一時有些安靜。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從隊列中走了出來。
“報告院長，我來！”
所有人都看了過去，臉上都露出了意外。
站出來的人，是方源。
韓厲和劉煉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表情中看到了驚訝。
“臥槽，方源這家伙吃錯藥了？”
劉煉壓低了聲音。
“他昨天不還一副自閉的樣子嗎？怎麼今天就敢第一個上了？”
韓厲也是滿腹疑惑。
只有謝忘生，推了推眼鏡，唇角微微揚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
李恆也看向方源，他能感覺到，自己這個學生身上發生了一些變化。
那種原本縈繞在他身上的迷茫和不自信，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澱下來的平靜，和一種內斂的鋒芒。
“準了。”
李恆點了點頭。
方源深吸一口氣，走上演武場中央，站定在那團黑氣前方十米處。
黑氣感受到了生靈的氣息，立刻劇烈翻涌起來。
它昨天被林蕭的劍陣傷得不輕，正憋著一肚子火。
眼前這個人類修士的氣息，雖然同樣是築基期，但感覺上遠沒有昨天那個劍修危險。
正好拿他來泄憤！
瞬間，黑氣猛地炸開！
上百道漆黑的觸手，從黑霧中爆射而出，鋪天蓋地，封死了方源周身所有的閃避空間，惡狠狠地朝他卷去！
這一幕，讓場外的學生們全都變了臉色。
“方源！”
有人驚呼出聲。
然而，面對這絕殺之局，方源卻動也未動。
他只是抬起頭，看著那漫天襲來的黑色觸手，輕輕吐出了一個字。
“雷。”
話音落下的瞬間，方源的身體，驟然化作一道刺目的金色電光！
嗤啦！
電光一閃而逝，直接從原地消失。
上百道觸手落在了空處，狠狠抽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巨響。
而那道金色電光，卻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在密不透風的觸手叢林中急速穿梭！
快！
太快了！
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一道金線在黑色的觸手間不斷閃現，每一次閃現，都精準地避開了所有攻擊。
那上百道瘋狂舞動的觸手，卻連他的衣角都踫不到分毫！
“這……這是什麼身法？”
一個法修系的學生看得目瞪口呆。
“這不是身法！”
謝忘生沉聲開口，他的表情中也帶著震撼。
“他是把自己，徹底元素化了！”
“化身雷霆！”
黑氣也察覺到了不對，它瘋狂地催動所有觸手，形成一張天羅地網，想要捕捉那道金光。
可無論它如何努力，那道雷光都游刃有余，在絕境中穿行。
下一刻。
金光一閃，驟然出現在黑氣的頭頂半空中。
方源的身形重新凝聚。
他低頭俯瞰著下方那團瘋狂扭動的黑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緩緩抬起右手。
天空之上，風雲突變！
五團不同顏色的雷雲，憑空出現！
金色！
青色！
藍色！
赤色！
黃色！
五色雷雲匯聚在方源的身後，恐怖的威壓從天而降，整個演武場的空氣都變得粘稠。
每一團雷雲之中，都有毀滅性的力量在醞釀。
場外的學生們，在這股天威之下，甚至感覺呼吸都變得困難。
“五……五雷正法？”
張琪琪喃喃自語，她也是雷法的使用者，卻從未想過，雷法可以被運用到這種地步。
那團黑氣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它發出一陣無聲的尖嘯，想要故技重施，化作黑霧遁走。
但已經晚了。
方源的右手，輕輕向下一壓。
一個冰冷的字，從他口中吐出。
“落。”
轟隆隆！
五道水桶粗細的恐怖雷霆，帶著審判一切的威勢，從天而降！
金色的庚金神雷！
青色的乙木神雷！
藍色的葵水神雷！
赤色的丙火神雷！
黃色的戊土神雷！
五道顏色各異的雷霆，精準無誤地轟擊在了那團黑氣之上！
一瞬間，整個世界都失去了顏色和聲音。
所有人的視野中，只剩下那五道狂暴的雷光。
毀滅性的能量，將演武場的地面都轟出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足足過了十幾秒，雷光才緩緩散去。
煙塵彌漫。
當眾人再次看清場中的景象時，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原本那團囂張無比，讓所有人都感到棘手的黑氣，此刻只剩下拳頭大小的一小縷，奄奄一息地飄在深坑中央，隨時都可能徹底消散。
方源的身影，緩緩從半空中落下。
他走到李恆面前，平靜地行了一禮。
“報告院長，學生方源，完成試煉。”
說完，他便轉身走回了隊列之中，整個過程，面不改色，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恆看著他，又看了看場中那個被一擊差點打廢的陪練，臉上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不錯。
這才是雷系天靈根，該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