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校長。”
張賀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沉穩有力。
“您听說過……先秦煉氣士嗎？”
李恆端著茶杯的手停在半空，然後點了點頭。
這當然知道，華夏歷史上最神秘的一群人。
張賀見他點頭，繼續解釋道︰“現在凡俗界所有的煉氣士傳承，追根溯源，幾乎都是從那個時代斷斷續續流傳下來的。”
李恆放下茶杯，直接切入重點。
“那些妖魔，也是那個時候出現的？”
這個問題，讓張賀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他沉默了很久，才吐出一句顛覆李恆認知的話。
“不。”
“妖魔出現的時代，遠比先秦要早得多。”
“早到……甚至我們人族最早的修煉之法，都是由一部分妖魔，親手傳授的。”
李恆的動作僵住了。
妖魔傳授人類功法？
這算什麼？黃鼠狼給雞拜年？還是……教雞怎麼把自己養得更肥一點？
“為什麼？”
李恆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張賀的臉上露出一抹苦澀，他似乎很難啟齒，但還是說了出來。
“因為……修煉過的人族，血肉對它們來說，更……可口。”
“吞噬之後，對它們自身修為的提升，也更有用。”
李恆的腦海中瞬間蹦出一個詞。
“養豬。”
這個詞從他嘴里說出來，讓張賀身體一顫，但還是艱難地點了點頭。
“對，就是養豬。”
“在上古時期，我們人族，就是妖魔圈養的血食，是它們的……口糧和修煉材料。”
辦公室里的空氣凝固了。
張賀繼續說道︰“萬幸的是，妖魔內部也並非鐵板一塊，派系林立，互相征伐不休，這才給了我們人族一絲喘息之機。”
“後來，一場席卷全球的巨大變故發生了。”
“幾乎是一夜之間，那些強大到足以毀天滅地的上古大妖魔，全都消失了。”
“人族抓住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由弱轉強，反過來壓制了那些殘存下來的妖魔，這才開創了屬于我們人族的紀元。”
李恆的思維飛速運轉。
神魔傳說，神仙故事。
前者大多是人族被各種怪物屠戮，充滿血腥與絕望。
後者則是人族強者斬妖除魔，開宗立派。
這兩者之間的分界線，或許就是張賀口中的那場“巨大變故”。
“再後來，大約從南北朝時期開始，天地間的靈氣開始變得稀薄。”
張賀的聲音里帶著惋嘆。
“沒有了靈氣，絕大多數煉氣士門派的傳承都斷了，只有極少數底蘊深厚的門派，依靠著洞天福地苦苦支撐，並且為了延續傳承，開創了另一條路——武道。”
“直到近百年來，天地靈氣才開始逐漸復甦。”
“而那些被我們鎮壓、驅趕了數千年的妖魔，也隨著靈氣的復甦，重新開始在人間肆虐。”
李恆靠在椅子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
上古大妖魔一夜之間全部消失？
這劇情怎麼听著這麼耳熟？
按照網絡小說的套路，這幫家伙八成不是死了，而是用某種方式自我封印了。
現在靈氣復甦，它們恐怕也快要破封而出了。
看來，有必要去那個所謂的“上古妖魔消失之地”探查一下了。
……
與此同時，百里之外的青霞觀。
戰斗已經結束。
曾經不可一世的青霞子，此刻披頭散發，道袍破碎，像條死狗一樣跪在地上，渾身抖如篩糠。
“饒命！各位上仙饒命啊！”
“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各位上仙，求求你們，把我當個屁放了吧！”
他一邊磕頭，一邊涕淚橫流，哪還有半分仙風道骨的模樣。
劉煉走到他面前，用劍尖挑起他的下巴，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
“直接宰了得了，這種人渣留著也是禍害。”
他的提議簡單直接，充滿了劍修的果決。
“不行！”
方源立刻出聲反對。
“我們是昆侖修仙學院的學生，不是濫殺無辜的屠夫！”
他剛剛在江城當了一回英雄，正義感爆棚。
“把他交給官方的特殊機構處理，讓他接受凡俗法律的審判，這才是正道！”
劉煉嗤笑一聲。
“方源，你是不是英雄電影看多了？還正道？”
“把他交給官方？萬一路上跑了呢？萬一他有什麼同伙把他救走了呢？”
“到時候他回來報復，第一個找的就是你家！你拿你家人的命去賭這個所謂的正道嗎？”
一連串的質問，讓方源啞口無言。
他確實沒想過這麼多。
其他學生也面面相覷，都覺得劉煉說得有道理。
這種邪修，還是直接殺了，一了百了最穩妥。
可就這麼殺了，又覺得和他們心中“除魔衛道”的形象有些出入。
一時間，所有人都拿不定主意了。
最終，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約而同地匯聚到了那個從戰斗開始就一直保持著平靜的少年身上。
謝忘生。
他才是這次行動的總指揮。
謝忘生感受到了眾人的注視，他緩緩抬起頭，環視了一圈眾人。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開口。
“你們，確定讓我來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