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初入學堂
許歡顏盤腿坐在柔軟的地毯上，眉頭緊鎖，死死地盯著手機屏幕上那張密密麻麻、令人頭暈目眩的“商業管理速成班”課程表，感覺自己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扔進了一個由無數晦澀公式和陌生術語構建而成的巨大迷宮——
早上九點整，“財務管理基礎”；下午兩點整，“企業戰略分析與案例實戰”；晚上六點，居然還要加塞一節“經濟法入門與商業合規”！
這些課程名稱像冰冷的代碼一樣排列著，看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一股難以言喻的焦慮和茫然涌上心頭。她忍不住把手機一扔，撲到梳妝鏡前，對著鏡子里那個一臉苦大仇深的自己發出哀嚎︰“早知道搞復仇大業需要這麼內卷，需要掌握這麼多可怕的知識，我前世就是頭懸梁錐刺股也該好好讀書啊！也不至于現在對著一個簡單的‘ROI’（投資回報率）縮寫愣了半天神，差點以為是‘烤串一號’（Roast String I）！”
為了不引起白薇薇那個人形監視器的懷疑，她早就精心準備好了一套說辭，主動找到父親許宏遠，用一種“幡然醒悟、力求上進”的語氣表示︰“爸，我最近想了想，覺得自己以前太不懂事了，對公司的事情一竅不通。我想報個班，正經學點商業和管理方面的知識，以後也能真正地幫您分擔一些壓力。”
許父聞言，果然老懷甚慰，臉上笑開了花，不僅立刻點頭同意，還特意吩咐最信任的張叔，以後每天負責接送她去上課，確保她的安全和便利。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
今天早上她正準備出門時，白薇薇就像一只算準了時間的嗅嗅，精準地堵在了玄關處。她手里端著一個精致的餐盤，上面放著一個精心制作的火腿三明治和一杯溫牛奶，臉上掛著那種無懈可擊的、甜得發膩的笑容，活像一只等待著被投喂、實則暗中觀察的小狐狸︰“歡顏姐，這麼早就要出門呀？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對了，你報的是什麼培訓班呀？听起來好厲害的樣子。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呀？正好我也一直想學點商業知識，以後也能多幫幫你和叔叔分擔一些呢。”
許歡顏心底瞬間拉響最高級別的警報，冷笑連連——
這女人哪里是想學習，分明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就是想打著陪伴的旗號，行盯梢之實，摸清她的底細！真當她還是以前那個被賣了還會傻乎乎幫人數錢的傻白甜，會把自己的全盤計劃和行程輕易交底嗎？
她面上不動聲色，甚至回以一個更加“單純無害”的笑容，自然地接過那個三明治，大大地咬了一口，故意嚼得很大聲，然後用一種含糊不清、仿佛嘴里塞滿了東西的語調說道︰“唔……其實也沒什麼啦，就是一個很普通的……興趣提升班？主要教教插花、茶藝還有一點咖啡拉花什麼的，陶冶情操嘛。薇薇你要是也對這種課程感興趣，等我這次上完，幫你問問還有沒有名額？”
她成功地將話題引向了完全錯誤的方向。
果然，白薇薇眼底那抹探究的光瞬間黯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難以掩飾的失望和輕蔑，她訕訕地笑了笑，語氣也淡了不少︰“哦……原來是這種班啊，那算了，我對擺弄花花草草、喝喝茶什麼的，確實沒什麼興趣。歡顏姐你自己去好好陶冶吧。”
看著許歡顏坐進張叔的車平穩駛離，白薇薇立刻收斂了臉上所有偽裝的表情，迅速掏出手機，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敲擊，給顧宇辰發消息︰【宇辰哥，許歡顏說她去上什麼插花茶藝課了，但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她的態度有點怪。要不要想個辦法，派人跟過去看看具體情況？】
車里，許歡顏透過後視鏡，清晰地看到白薇薇站在原地低頭發消息的模樣，忍不住在心里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還想玩跟蹤這種老掉牙的把戲？
幸好她早有準備，提前就吩咐了張叔今天繞一條遠路，並且她真正要去的“學堂”，根本不是什麼興趣班，而是位于市中心金融街、一家只對特定人群開放、極其低調的精英培訓中心。
這家機構門口連個像樣的招牌都沒有，只有一個小小的銅質門牌號，低調得宛如一家需要密令才能進入的秘密私人會所。
“小姐，我們到了。”張叔將車穩穩地停在一棟外觀極其普通、甚至有些陳舊的寫字樓門前，“我就在樓下等您，您結束前十分鐘給我發個消息就好。有任何情況，隨時給我打電話。”
許歡顏點點頭，拎起一個看起來十分普通、甚至有些磨損的帆布包——
里面只裝著一個嶄新的筆記本和那支時刻待命的錄音筆。
她今天特意沒有背任何一個名牌包，就是為了最大限度地降低存在感，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她深吸一口氣，走進了這棟其貌不揚的大樓。
電梯無聲地直達18樓。
“叮”的一聲輕響，梯門打開，眼前豁然開朗。
與樓下老舊的大堂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這一層的裝修風格現代而簡約，透著一種專業的冷靜感。
一位穿著剪裁合體、面料高級的米白色職業套裝的前台小姐姐立刻站起身，臉上帶著訓練有素的、恰到好處的微笑︰“您好，請問是許歡顏小姐嗎？李老師已經在3號教室等您了。”
跟著前台穿過安靜的走廊，來到3號教室門口。
許歡顏輕輕推開門，發現里面已經坐了十幾位學員。他們大多穿著得體的西裝或職業套裝，看起來年紀都不大，但眼神中或多或少都帶著一種與她相似的、急于汲取知識的迫切感，顯然都是商圈里各家企業的“繼承者”或“後備力量”。
她悄無聲息地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剛拿出筆記本和筆，就听到旁邊傳來一個壓得低低的、帶著點友好試探的聲音︰“同學，看你面生，也是……來惡補基礎知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