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己的名字,鐵山猛地抬頭,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動作帶起的風都有些發緊。
“這一戰,衛隊是絕對的主力,傷亡也最慘重。”林墨的聲音很平穩,“你作為衛隊的核心軍官,有什麼想法,現在都可以說出來。”
鐵山嘴唇動了動,粗糙的漢子,此刻卻有些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深吸一口氣,從口袋里摸出一張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的紙條。
“老板,這是衛隊現在的人員名單。”
他的聲音嘶啞,帶著一股難以化開的疲憊。
“衛隊最初滿編三百人,抽調五十人組建了城防巡邏隊,剩下二百五十人。”
“昨晚一戰,陣亡二十七人,重傷三十一人。”
鐵山念出這兩個數字時,眼眶紅了一圈。
“重傷員里,有十七人是永久性傷殘,再也回不了戰場了。”
“現在,衛隊還能拿起槍戰斗的,只剩下一百九十二人。”
會議室里,所有人都沉默了。
之前夜鶯匯報的是一個冰冷的數字,現在由鐵山這個親歷者說出來,所有人才真切地感受到那份沉重的分量。
不到兩百人的部隊,要守護一座即將容納數千人口的新城。
這個擔子,太重了。
“昨晚,尸潮沖到城牆下的時候,我們的人手根本不夠用。防線被拉得太長,每個點都很薄弱。”
鐵山攥緊了手里的紙條,把它捏成一團。
“一旦有一個點被突破,整條防線都會跟著崩潰。”
“老板,我請求擴軍!”
他抬起頭,直視林墨。
“我需要更多的人手!我申請將衛隊的規模擴充到五百人!”
五百人!
這個數字一出,連一直埋頭在圖紙里的趙工都抬起了頭。
“鐵山隊長,五百人是不是太多了點?”趙工有些遲疑地開口,“我們現在所有的人口加起來,也就三千出頭。養五百個全職的士兵,後勤壓力太大了。”
王文彬也跟著附和,“趙工說得對。五百人,就是五百條槍。我們兵工廠現在的產能,光是滿足他們日常訓練的消耗都夠嗆。”
鐵山臉色一沉,正要反駁。
“就按五百人的標準來。”
林墨一開口就讓所有的爭議戛然而止。
他靠在椅背上,視線掃過眾人。
“安全是所有發展的前提。如果連命都保不住,我們造再多的子彈,建再高的樓,又有什麼意義?”
“至于人手問題,從新城挑選一部分,再從四大勢力的平民里挑選一部分。”
“至于武器裝備和後勤補給,”林墨看向王文彬,“我解決設備和材料,你負責生產。”
王文彬張了張嘴,最後只能重重地點頭︰“是!我明白了!”
林墨又把視線轉回鐵山身上。
“這一戰,暴露出的問題很多。”
鐵山身體一震,他知道,林墨要說到關鍵了。
“我們的士兵很勇敢,但打法太單一了。”
“除了步槍和機槍,我們幾乎沒有別的有效攻擊手段。面對那些皮糙肉厚的變異體,只能靠火箭筒去硬換,效率太低,傷亡也大。”
鐵山羞愧地低下了頭。
林墨說的沒錯,昨晚有好幾次,都是因為無法快速處理掉沖在最前面的變異體,導致防線岌岌可危。
“老板,我正想說這個。”鐵山猛地抬起頭,“我建議,在衛隊內部進行兵種細分!”
他的眼楮里重新燃起了光。
“我們不能再讓所有人都拿著步槍守城牆了!”
“我需要一個重火力支援排!專門負責操作迫擊炮、重機槍和火箭筒!他們的任務只有一個,就是把那些對城牆威脅最大的變異體,在第一時間敲掉!”
“我還需要一個偵察小隊!他們不用守城,專門負責滲透和情報收集。配合飛手小隊的無人機,提前摸清敵人的動向,甚至可以執行斬首任務!”
“最後,我需要一支快速反應部隊!全員配備最好的裝備,隨時待命。城牆哪里出現危機,他們就在一分鐘內支援到哪里!”
鐵山越說越激動,仿佛已經看到了一支分工明確、配合默契的鐵軍雛形。
會議室里的其他人,也听得入了神。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擴軍了,這是一種全新的建軍思路。
“很好。”林墨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意。
他要的,就是一個會思考,會從失敗中總結經驗的指揮官。
“重火力排,你去找那個會用迫擊炮的老兵,讓他挑人訓練。至于武器和彈藥,我來想辦法。”
“偵察小隊倒是簡單,飛手小隊就是為了這個目標而設立的。李偉,你們飛手小隊劃分一下職責,一半專精蜂群戰術,另一半專門負責偵查。”
“至于快速反應部隊。”林墨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從夜刃小隊挑人手,加上四大勢力的覺醒者,足夠應對突發狀況了。畢竟能突破火力防線的,大多數變異體,普通士兵作用有限,不如直接用覺醒者來應對。”
一番話,將鐵山所有的構想,全部落地,並且安排得明明白白。
鐵山激動得滿臉通紅,對著林墨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保證完成任務!”
林墨的視線,最終落在了陳景教授身上。
這位科學院的負責人頭發花白,戴著一副厚厚的眼鏡,從會議開始到現在,他幾乎沒怎麼說話,一直在面前的本子上寫寫畫畫。
“陳教授。”
听到林墨的聲音,陳景抬起頭,扶了扶眼鏡。
“這一戰,無人機項目組和飛手小隊的配合,為我們提供了關鍵的情報支持。這一點,科學院功不可沒。”
林墨的話讓張遠、趙立和李偉幾人都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板。
“但是,”林墨話音一轉,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我們的眼楮,還是不夠亮。”
“我們能看到敵人,卻分不清哪個威脅最大。我們能鎖定目標,卻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被對方逃脫。”
林墨的指節在桌面上輕輕敲擊,發出沉悶的響聲。
“那只指揮官,如果不是陳靜恰好捕捉到它那一聲驚慌的尖嘯,我們可能到最後都找不到它的位置。”
“我需要一種方法,或者說,一種設備。”
林墨的目光穿過鏡片,與陳景對視。
“它能從數萬只喪尸里,精準地分辨出那些特殊的高能量個體。就像是在黑夜里,給我們點亮一盞盞紅色的警報燈。”
“我不管它是通過探測能量波動,還是分析生物信息素,我只要結果。”
“陳教授,能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