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振國握著听筒的手,僵在半空。
辦公室里明明開著恆溫空調,他卻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王建軍,你再說一遍。”趙振國的嗓音干澀。
“報告將軍!C7倉庫,空了!所有物資,全部消失了!”王建軍的聲音拔高了八度,帶著無法壓抑的驚駭,“地面很干淨,沒有任何車輛或設備進出的痕跡!就像……就像它們憑空蒸發了!”
趙振國的大腦一片空白。
數以百噸計的軍火物資。
在全封閉、最高安保等級的地下戰備倉庫里。
不到五分鐘的時間。
人間蒸發。
“林墨呢?”趙振國強迫自己冷靜。
“林先生已經上飛機了,正在返航途中。他從頭到尾,都很平靜。”
平靜。
趙振國咀嚼著這個詞,一股更深的寒意攫住了他。
面對如此詭異的場景,一個正常人怎麼可能平靜。
除非,這一切本就是他做的。
可他是怎麼做到的?
“原地待命,封鎖現場,等我命令。”趙振國掛斷電話,沒有片刻猶豫,直接抓起了那台紅色的保密電話。
電話幾乎是瞬間接通。
“說。”上將沉穩的聲音傳來。
“報告首長!”趙振國下意識地站直了身體,“出事了!”
他用最快的語速,將王建軍匯報的情況原封不動地復述了一遍。
沒有添加任何個人猜測,只是陳述事實。
因為事實本身,已經比任何猜測都要離奇。
電話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振國。”上將終于開口,聲音听不出任何波瀾,“把劉將軍他們叫上,開個臨時踫頭會,視頻連線。”
“明白。”
掛斷電話,趙振國拿起外套,腳步匆匆地沖出辦公室。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
今天發生的事情,將會徹底改變他們對林墨,乃至對整個世界的認知。
……
一個小時後,趙振國的辦公室內,氣氛凝重到了極點。
劉將軍和幾位核心部門的負責人都已到場,全息投影上,是上將嚴肅的面容。
趙振國剛剛結束了與現場的通訊,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現場勘查結果出來了。”他聲音沙啞地開口,“沒有任何發現。沒有能量殘留,沒有搬運痕跡,甚至連灰塵的分布都沒有異常。但里面的東西就是沒了。”
會議室里一片死寂。
“不可能!”劉將軍第一個拍了桌子,“幾百噸的東西,不是幾百斤!就算是用卡車搬,五分鐘也搬不走一車!他一定用了某種我們不了解的大型運輸工具!或者他有一支秘密的接應部隊!”
“倉庫內外,沒有任何部隊活動的跡象。”趙振國否定了這個猜測,“那片區域的防御等級,你知道的。一只鳥飛過去都會被雷達鎖定。”
“那你說,東西去哪了?!”劉將軍的情緒有些失控,“難道長翅膀飛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趙振國身上。
趙振國深吸一口氣,似乎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他看向全息投影里的上將,一字一句地說道︰“首長,各位,我有一個非常荒誕,甚至可以說是瘋狂的猜測。”
沒有人打斷他。
“從林墨出現開始,他提供給我們的‘細胞序列打印機’技術,本身就超出了我們當前科技理論的認知範疇。我們只是在復現,而不是在理解。”
“現在,他又向我們展示了一種我們完全無法理解的‘物質轉移’能力。”
“這兩件事,單獨看,是奇跡。但如果聯系在一起……”
趙振國停頓了一下,艱難地組織著語言。
“我找不到任何合理的邏輯來解釋這一切。除非這些技術,根本就不是源于我們這個世界。”
劉將軍愣住了,他張了張嘴,想反駁,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振國,把你的話說完。”上將的聲音從投影中傳來,依舊平靜。
趙振國閉上眼,再睜開時,說出了一句讓整個會議室所有人都頭皮發麻的話。
“報告首長,我懷疑林先生,可能不是發現或者發明了什麼新技術。”
“說出來也不怕大伙笑話,我甚至懷疑他抓到了一個外星人。並且,正在從那個外星生物的身上,榨取它所掌握的科技。”
話音落下,整個辦公室落針可聞。
劉將軍瞪大了眼楮,像是第一次認識趙振國。
他覺得老趙一定是瘋了。
你一個華夏國將軍,刀槍里滾出來的,說這種幼稚的話,合適嗎。
然而,投影中的上將,卻沒有任何意外或者嘲諷的表示。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趙振國,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
“這個猜測很大膽,但也很有趣。”
上將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能同時解釋‘超前生物技術’和‘無法理解的物流能力’這兩個我們目前最大的困惑。”
“如果他的技術來源真的是‘地外文明’,那他之前的行為,就有了邏輯支持。”
“他需要我們的工業能力,幫他把那些技術‘翻譯’成我們能理解和制造的產品。”
“他需要我們的庇護,來對抗那些可能覬覦他秘密的外部勢力。”
“而他今天遇到的緊急情況,需要大量武器……”上將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或許,他要對付的敵人,也和那個‘秘密’有關。”
會議室里,所有人的呼吸都變得粗重。
一個瘋狂的猜測,在上將的幾句話之下,竟然變得無比合理。
“首長,那我們……”劉將軍的聲音有些干澀。
“計劃不變,甚至要加大力度。”上將的語氣不容置疑。
“從現在開始,所有與林墨相關的項目,保密等級提升至最高。我親自負責。”
“振國。”
“到!”
“你作為總聯絡人,你的任務只有一個。”上將的眼神銳利得仿佛能穿透屏幕,“滿足他的一切合理需求。不問原因,不問過程,只要結果。”
“我們之前還在評估風險和收益。”上將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現在看來,我們賭的可能不是一個民族的未來。”
“我們賭的,是一個文明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