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三德的身體僵在原地,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佷女,那句問話像一根冰冷的針,刺進了他的心髒。
“阿瑤,你……”
他的聲音干澀,帶著被懷疑的痛楚和憤怒。
“你懷疑我?”
船長沒有回避他的視線,她的臉龐在燈光下顯得輪廓分明,找不出一絲多余的情緒。
“三叔,我不想懷疑任何人,但是劉富的行為,讓我不得不有所懷疑。”
船長的話很平靜,卻讓海三德啞口無言。
是啊,劉富。
那個跟了他十幾年,一起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兄弟,剛剛還跪在地上,哭訴著自己的背叛。
海三德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澆滅,剩下的只有無盡的頹然和悲涼。
他跌坐回沙發上,雙手捂住了臉。
他可以對天發誓沒有背叛方舟。
可他的抱怨,他對新城的抵觸,他對權柄旁落的不甘,是不是在無形中,成了壓垮劉富的最後一根稻草?
辦公室里一片死寂,只有海三德粗重的呼吸聲。
“天亮之後,召集所有方舟成員,我要公開處理。”
船長終于開口,聲音里不帶任何溫度。
海三德猛地抬起頭,眼中布滿了血絲。
“阿瑤!你要殺他?”
“三叔,劉富的行為不是犯錯,是叛變。”船長的聲音斬釘截鐵,“他的一個消息,可能會讓幾百甚至上千人死無葬身之地。”
“可他畢竟跟了我們這麼多年!他只是一時糊涂!”海三德掙扎著,試圖為老兄弟求情。
“沒有那麼多一時糊涂。”船長走到海三德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們的背後,是方舟一千多條人命。”
“任何背叛,都不值得原諒!”
船長的目光掃過海三德,最後落在那扇緊閉的門上。
“明天,就用他的血,給所有不安分的人提個醒。”
海三德張了張嘴,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
新城,小賣部。
林墨看著通訊器上亮起的綠點,按下了接通鍵。
“林先生。”
船長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內鬼抓到了。”
“哦?這麼快?”
“方舟後勤部的負責人,一個老人了。”船長的語氣有些自嘲,“是我的人。”
“你想怎麼處理。”林墨語氣平靜,顯然他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通訊器那頭沉默了幾秒,這才重新傳來聲音。
“天亮後公開處決。”
“很好。”林墨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這應該能震懾住大部分心懷鬼胎的人。他把消息傳出去了嗎?”
“傳出去了。”船長回答,“就在我們破門的前一秒。五號公路的情報,敵人應該已經收到了。”
“那就好。明天,你的車隊按原計劃走三號公路。我的人會提前出發最後清理一遍路線,並且在中段布下防線等待你們。”
“那個覺醒者……”船長有些遲疑。
“我的人已經在五號公路上等著他了。”林墨的聲音里透著一股森然的意味。
“我明白了。我也會抓緊審訊劉富,有消息第一時間與你聯絡。”
“好。”
掛斷通訊,林墨接通了另一個頻道。
“夜鶯。”
“老板。”
“你和夜刃小隊抵達位置了嗎。”
“我們已經就位。”夜鶯的聲音從通訊器里傳出,背景里只有風聲。“五號公路地勢開闊,他只要敢來,就別想跑。”
“盡量抓活的。”林墨的聲音很輕,“但對方疑似擁有召喚尸潮的能力,如果不行,就地格殺,以你們的安全為第一優先。”
“明白。”
林墨掛斷通訊,將通訊器丟回桌上。
他走到窗邊,拉開卷簾門的一條縫隙。
晨曦的微光刺破黑暗。
新的一天,開始了。
……
方舟據點,天色剛亮。
往日這個時間點,據點里已經充滿了準備外出搜尋物資的嘈雜聲。
但今天,整個據點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被勒令集中在廣場上,上千人黑壓壓的一片,臉上寫滿了惶恐與不安。
他們面前的高台上,豎著一根孤零零的金屬立柱。
劉富被兩個士兵反剪著雙手,死死地綁在上面。
他一夜之間仿佛蒼老了二十歲,頭發花白,面如死灰,渾身抖得和篩糠一樣。
船長站在高台的邊緣,冷漠地俯視著下方的人群。
她的身後,是白鷺和一隊全副武裝的護衛。
海三德混在人群的最前方,他低著頭,不敢去看台上的劉富,也不敢去看自己的佷女。
他整個人都像是被抽走了精氣神,佝僂著背,像一個普通的老頭。
“這個人,叫劉富。”
船長的聲音通過擴音器響徹廣場,沒有憤怒,沒有悲傷,只有一片冰冷的陳述。
“他是方舟的元老,見證了方舟從無到有的全過程。”
“但他,背叛了我們。”
人群中響起一陣壓抑的騷動。
“就在昨天晚上,他向敵人泄露了我們即將更改轉移路線的情報。”
“他想用你們所有人的命,阻止方舟並入新城,阻止大家獲得更好的生活。”
現場一片沉寂,緊接著憤怒的聲浪席卷了整個廣場。
“殺了他!”
“叛徒!”
“不能放過他!”
被綁在柱子上的劉富,听到那些曾經對他畢恭畢敬的人發出的怒吼,身體抖得更厲害了,褲襠處傳來一陣騷臭。
船長抬起手,廣場上的聲浪漸漸平息。
“從今天起,方舟將成為歷史。我們所有人,都將是新城的公民。”
“新城,有新城的規矩。”
“第一條,也是最重要的一條︰任何形式的背叛,都只有一個下場。”
她轉過身,從白鷺腰間拔出了一把手槍。
嚓。
清脆的上膛聲,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海三德猛地抬起頭,嘴唇顫抖,卻最終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船長走到劉富面前,黑洞洞的槍口,抵在了他的額頭上。
“阿瑤……別……”
劉富的求饒聲,卡在了喉嚨里。
砰!
槍聲劃破了黎明前的寂靜。
劉富的身體猛地一震,腦袋無力地垂了下去。
鮮血順著他的額頭,染紅了那根冰冷的金屬柱。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懾住了。
船長將手槍丟還給白鷺,重新拿起擴音器。
“現在,第一批轉移人員,按名單順序出列!準備出發!”
“目的地,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