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卷起希里安,一路橫沖直撞,多出了大片的淤青。
“哈……哈……”
希里安努力地將頭探出水面,不等大口呼吸幾下,又再次沉了下去。
起起沉沉不知道重復了多少次後,希里安沖出了地下管道,回到了外界。
天已蒙蒙亮,雙月星環高懸于天際之上。
活了這麼多年,希里安頭一次覺得這副夜景還挺美的。
希里安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從河里爬了出來,河水浸透了衣物,沉甸甸的,冰冷刺骨。
體內的魂髓陰燃,以此保持體溫,避免希里安因低溫與失血而休克。
“什麼運氣啊。”
希里安步伐踉蹌地走上街頭。
殺入敵巢時,希里安設想過許多可能,在他的預計里,自己能遇到最強的敵人,也就是階位二的超凡者了。
到時候自己打不過,跑還是有機會的,可怎麼都沒想到,居然來了一位階位三的存在。
“階位三的混沌信徒嗎?”希里安後知後覺道,“赫爾城被腐蝕的,比預想的還要嚴重啊……”
赫爾城看似繁華宏偉,但和文明世界里真正的超級城邦相比,實在是不值一提。
活躍在赫爾城的超凡者們階位普遍不高,哪怕是城衛局的局長,也僅僅是一位階位三的存在。
至于更高階的存在,赫爾城內一定還有,但他們通常都隱藏在公眾的視野後,行蹤隱秘,不為人所知。
希里安表情痛苦,但又笑了起來。
“我終于找到你們了……哈哈。”
鮮血的流淌聲不斷,希里安頓感一陣虛弱。
“希里安?”
正當希里安頭暈目眩之際,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
蒙蒙亮的天空下,梅福妮竟出現在他眼前,她一改往日的衣裝,穿起了一身緊致的運動裝。
失血令希里安的思考變得遲鈍起來,胡言亂語道。
“你怎麼在這?不是說,你不用巡夜的嗎?”
“我這是起來晨跑了,沒和你說過嗎?我有很棒的作息與鍛煉習慣。”
希里安被梅福妮這副認真回答的樣子逗樂了。
“倒是你……”
這時梅福妮才從希里安這濕漉漉的身子上,看見那道正不斷流血的恐怖傷口。
“這應該算工傷,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保險,不過在此之前……”
希里安趁著自己清醒,大喊道。
“救命啊!梅福妮!”
……
如果讓希里安在一眾同事里,挑一個最喜歡的,那麼無疑是梅福妮了。
人美性格好,家里還富裕的要死,更重要的是,她還願意把自己的財富與權力,與自己的同事們分享。
向梅福妮求救後,不出幾分鐘,就不知道從哪里忽然殺出一輛載具,幾名大漢七手八腳地將希里安抬了上去,在赫爾城內一路狂飆。
晃晃悠悠中,希里安又被大漢們抬了下來。
全程希里安什麼都沒有做,僅僅是被梅福妮要求保持清醒。
護士們在希里安的身邊往復,給他注射各種藥劑,剪開衣服,縫合傷口等等。
折騰了一個小時後,護士們把希里安推入病房。居然還是單人間的。
不久後,有人來了。
戴林一臉心急地推門而入,走的太匆忙,他還沒來得及換上城衛局的灰色制服。梅福妮跟在他身後。
因身份的特殊性,城衛局沒有給梅福妮安排任何的一線工作,甚至從未讓她與混沌近距離接觸過,哪怕她也是一位超凡者。
工作這麼久,這是梅福妮與一線最接近的一次,對希里安的遭遇,她好奇至極。
“希里安,怎麼回事?”
戴林一邊問,一邊檢查了一下希里安的傷口,彈孔的位置再偏一些,被貫穿的就是希里安的心髒了。
希里安沒有解釋這是怎麼回事,而是欣喜十足道。
“我找到混沌信徒的蹤跡了”
戴林怔住了,希里安的表現完全不像一個與死神擦肩而過的家伙,沒有恐懼與敬畏,眼中只有十足的……欣喜。
希里安以為戴林沒有听清,再次重復道。
“戴林,我們查到大案子了!”
……
希里安花了點時間,為戴林講述起了事情的經過。
戴林的眉頭逐漸擰緊,到最後神情陰沉的像塊化不開的冰。
他抱怨道,“該死,一位階位三的混沌信徒正潛藏在赫爾城內,這可是個大危機啊。”
希里安指正道,“只是疑似階位三……他有可能是更高階的超凡者。”
戴林沉默不語。
希里安疑惑道,“我們難道沒有高階超凡者,去處理這一切嗎?”
“你是說城衛局,還是城邦議會?”戴林苦笑道,“該怎麼和你解釋呢?”
他組織了一眼言語,開口道。
“赫爾城內有許多超凡勢力的分部,但他們與城邦議會只是合作的關系罷了。”
“真正屬于城邦議會的直控力量,並沒有強大多少……至少和那些超凡勢力相比,是這樣的。”
戴林繼續說道,“如果你想問,那些超凡勢力的高階超凡者呢?”
“除了少數需要留守分部的高階超凡者外,其余的高階超凡者都會在本部的命令下,執行各種各樣的任務,很少會長期停留在原地。”
戴林舉例道,“最常見的任務,就是前往絕境北方進行輪換作戰。”
絕境北方。
希里安不止一次地听過這個地方。
病房內陷入了漫長的沉默,戴林伸手拍了拍希里安的肩膀。
“沒事的,你還是實習生,這種麻煩事,還是讓我們這些正式職員來操心吧。”
“還有,下次知道危險,就別靠那麼近了,”戴林看了眼掛在牆上的日歷,“你可差點創下,實習生最快殉職的記錄啊。”
“哈哈。”
希里安干笑了兩聲。
戴林說,“我給你請假了,好好休養吧。”
“休養?我不需要,”希里安作勢就要站起來,“這算不上什麼傷勢,不會妨礙工作的。”
好不容易追查到了混沌的線索,希里安可不肯停下。
混沌仇敵不止是希里安復仇的對象,更加速他晉升的柴薪。
“你……”
戴林準備勸說一下希里安,這時病房的大門又被推開。
見到來者,一旁的梅福妮恭敬道。
“就是他,您看看他的傷勢可以治愈嗎?”
一身灰色長袍的中年人走了進來,身上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唯有手上戴有一圈紅色的念珠,看起來像是一位虔誠的教徒。
“這位是加文•卡爾頓修士。”梅福妮介紹道。
戴林並不認識這位加文•卡爾頓修士,但他認識這一身灰色的裝扮,還有那圈紅色的念珠。
他不可置信道,“您是……一位苦痛修士?”
加文輕輕點頭,笑起來眯著眼楮,充滿了溫和與祥和。
“洛夫女士拜托我照看一下她的同事,據說與混沌力量有關,我就來了。”
加文來到床邊,握住了希里安的手。
希里安感到他的手很粗糙,布滿了繭子,又很溫暖,令人莫名地安心。
加文說道,“嗯……沒有混沌污染,僅僅是皮肉傷。”
“我是一位執炬人,”希里安解釋道,“就算有混沌污染,應該也被燒干淨了。”
“也是。”
加文松開希里安的手,揭開了護士剛剛包扎好的紗布,將整只手掌按壓在了希里安的傷口上。
“接下來會有些疼,還請忍受一下。”
加文體內浮現起源能,按壓住的手掌也隨之變得發熱、發燙。
希里安感到傷口里傳來陣陣輕微的痛意,就像有許多細針在扎自己。
加文緩緩地挪動起手掌,與此同時,希里安的傷口居然也在一點點地挪移,順著皮膚爬上了加文手掌。
隨即,希里安傷口原本的位置愈合,而加文的手掌上則多出了那縫合起來的血洞。
這並非是愈合,而是加文將傷勢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加文留意到了希里安那擔憂的眼神,開口道。
“別擔心,這算不了什麼。”
話音未落,加文手掌上的傷勢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縫合線自然脫落,皮膚平整,見不到任何疤痕的存在。
加文揉了揉手掌,微笑道。
“願悲憐聖母庇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