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元嬰後期的氣息，如三輪烈日，灼燒著戰場上每一寸空氣。
為首之人，正是琉璃仙宗當代宗主，玄陽真人。他一襲月白道袍，仙風道骨，此刻面沉如水，眼神穿透數里距離，死死鎖定在最前方那輛鋼鐵巨獸頂端的陸鼎身上。
“林楓，”
玄陽真人的聲音並不響亮，卻裹挾著元嬰大修士的磅礡靈力，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如洪鐘大呂，震得人神魂欲裂。
“你可知罪？”
陸鼎沒有回答。
他只是平靜地看著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
曾幾何時，這張臉的主人，還曾摸著他的頭，夸他根骨上佳，是宗門未來的希望。
真是諷刺。
“冥頑不靈，”見陸鼎沉默，玄陽真人身側一位脾氣火爆的紅發太上長老厲聲喝道，“叛出宗門，墮入魔道，如今還敢率領這些不人不鬼的鐵疙瘩，兵臨山門，今日，便叫你神魂俱滅，永世不得超生，”
話音未落，他身後一柄赤紅色的飛劍已然出鞘，發出一聲高亢的劍鳴，化作一道百丈長的火焰長虹，朝著陸鼎直刺而來。
元嬰後期修士含怒一擊，足以焚山煮海，
然而，陸鼎依舊未動。
“攔截。”
他只淡淡吐出兩個字。
命令下達的瞬間，他身下那輛主戰坦克的炮塔旁，一個不起眼的方形發射器猛地彈開。
“嗖嗖嗖嗖！”
八枚小型導彈拖著白色的尾煙，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迎向了那道火焰長虹。
琉璃仙宗的弟子們臉上露出了不屑的冷笑。
區區凡鐵，也敢與仙家法寶爭輝？
下一秒，他們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八枚導彈在半空中精準地命中了火焰長虹，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一連串密集的、沉悶的撞擊聲。
那柄赤紅飛劍，竟被硬生生地撞停在了半空！
劍身上的火焰靈光瘋狂閃爍，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哀鳴。
紅發長老臉色一白，悶哼一聲，顯然心神受到了沖擊。
“怎麼可能？”
他無法理解，那究竟是什麼暗器，竟能撼動他的本命飛劍！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陸鼎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冷漠地回蕩著，“玄陽宗主，時代變了。”
“我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
“打開寶庫，交出所有資源。然後，解散宗門，所有人滾出琉璃山。”
“否則，青陽門，就是你們的下場。”
死寂。
整個戰場陷入了一片死寂。
數萬琉璃仙宗弟子，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著陸鼎。
狂妄！
這是何等的狂妄！
就連玄陽真人，也被氣得怒極反笑。
“好，好一個時代變了，”
“好一個青陽門的下場，”
他雙目之中殺機爆閃，原本平靜的氣息陡然變得狂暴起來。
“我琉璃仙宗立派三千年，歷經數次正魔大戰而屹立不倒，豈是你這黃口小兒，憑借一些奇技淫巧的鐵器就能撼動的？”
“今日，本座便讓你看看，何為真正的底蘊，”
玄陽真人猛地轉身，不再看陸鼎一眼，而是面向宗門主峰，神情變得無比莊重肅穆。
他雙手結出一個古老而繁復的法印，口中念念有詞。
“琉璃仙宗第三十七代宗主玄陽，叩請太上老祖，”
他的聲音，帶著決絕，帶著悲壯，回蕩在天地之間。
听到“太上老祖”四個字，他身後的兩名元嬰後期太上長老，臉色齊齊劇變。
“宗主，不可！”
“老祖宗正在閉死關，沖擊化神之上的無上境界，強行喚醒，不僅會讓老祖宗數百年苦修毀于一旦，我宗氣運亦會……”
“住口，”
玄陽真人厲聲打斷了他。
“宗門將亡，還談何氣運，若今日被這孽障踏平山門，我等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
他猛地一咬舌尖，噴出一大口殷紅的本源精血。
那精血並未落下，而是在空中化作一個玄奧的血色符文，烙印在了虛空之中。
“弟子玄陽，願以五百年壽元為引，以宗門千年氣運為祭！”
“恭請……玄琉老祖……出關，”
隨著他最後一個字落下，整個琉璃山脈，猛地一震！
一股難以言喻的，蒼涼、古老、腐朽，卻又強大到令人窒息的氣息，從琉璃仙宗主峰的最深處，緩緩甦醒。
天空，在這一刻暗了下來。
不是烏雲蔽日，而是光線本身，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吞噬了。
風停了，聲音消失了。
整個世界，仿佛變成了一幅靜止的，褪了色的畫卷。
無論是魔宮的鋼鐵軍團，還是琉璃仙宗的數萬弟子，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發自靈魂深處的戰栗。
那是一種低等生靈，在面對天敵時，最原始的恐懼。
陸鼎的眉頭，第一次緊緊皺起。
他身下的坦克，那由特種合金打造的厚重裝甲，竟在發出“嘎吱嘎吱”的**，仿佛承受不住這股無形的壓力。
通訊頻道里，傳來神機營戰士們壓抑的、急促的喘息聲。
“營主……壓力檢測儀……爆表了，”
“生命體征掃描……無法鎖定目標……那……那不是能量反應……是……是規則……”
一股威壓，超越了靈力的範疇，直接作用于物質與神魂的本源。
“轟——”
琉璃仙宗主峰的後山禁地，一座山頭毫無征兆地炸開，化為齏粉。
一個干瘦的身影，從那漫天煙塵中，一步一步，走了出來。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落下，整個天地都隨之脈動一下。
他身上穿著早已看不出顏色的破爛道袍，頭發枯黃，如同雜草，臉上布滿了尸斑，雙目緊閉，整個人散發著一股濃郁的死氣，不像個活人，更像一具從墳墓里爬出來的行尸。
可就是這樣一具“尸體”，當他出現時，天地間所有的法則，都為之臣服。
玄陽真人臉上露出一抹病態的狂熱，他朝著那身影，恭敬地跪了下去。
“恭迎……老祖，”
琉璃仙宗所有長老、弟子，全都跪伏在地，身體抖如篩糠，連頭都不敢抬。
那干瘦的身影，終于停在了山門之前。
他那緊閉了數百年的眼皮，緩緩掀開。
沒有眼白，沒有瞳孔。
只有兩團混沌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幽深漩渦。
他的目光，越過跪伏的數萬人，直接落在了陸鼎的身上。
剎那間，陸鼎感覺自己被一座無形的神山，正面撞中。
“噗——”
一口鮮血，不受控制地從他口中噴出。
他腳下的坦克裝甲，在這道目光的注視下，竟開始寸寸扭曲、凹陷！
化神巔峰。
一個已經半只腳，踏出了這個世界規則束縛的存在。
這，才是琉璃仙宗真正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