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在此刻才真正露出了它最原始、最不講道理的獠牙。
那不是法術對轟的絢爛,也不是飛劍縱橫的瀟灑。
是鋼鐵。
是火焰。
是純粹的、碾碎一切的物理法則。
最前方的修士們甚至沒能做出任何像樣的抵抗。他們的護身法器、倉促間凝聚的靈力護盾,在履帶面前薄如蟬翼。
一個接一個的修士被撞飛,骨骼碎裂的聲音被引擎的轟鳴徹底淹沒。更多的人被卷入履帶之下,連一聲完整的慘叫都發不出來,就被碾成一灘模糊的血肉。
這不是戰斗,是收割。
“畜生,爾敢,”
一聲怒吼炸響。
一名須發皆白、身穿丹鼎宗服飾的金丹長老目眥欲裂。他看著自己的弟子被一台坦克輕易碾碎,那股修煉了三百年的道心瞬間被怒火燒穿。
他不再游走,不再躲避,而是選擇了所有修士最熟悉、也最引以為傲的方式——正面硬撼,
“嗡,”
一口赤紅色的三尺飛劍從他天靈蓋沖出,迎風暴漲至十丈大小,劍身上符文流轉,烈焰滔天,將周圍的空氣都燒得扭曲。
上品法寶,【赤陽焚天劍】!
與此同時,一層厚重如實質的金色罡氣將他全身籠罩,罡氣表面甚至有道道玄奧的紋路在游走,那是金丹大圓滿修士才能修出的護體神通。
他就像一顆熊熊燃燒的太陽,決絕地擋在了一台坦克的沖鋒路線上。
“區區凡鐵,給老夫碎開,”
長老怒吼著,雙手掐訣,那柄燃燒的巨劍便化作一道驚天長虹,帶著焚山煮海之威,朝著坦克的正面裝甲狠狠斬下,
這是金丹大圓滿修士的含恨一擊!足以劈開山巒,截斷江河,
所有幸存的修士都屏住了呼吸,眼中燃起一絲希望。
他們不相信,這世間有什麼東西,能擋住這樣的一劍,
坦克內部,陸鼎的視線被火光充滿。
“右前方,高靈力反應,”鳳傾月的聲音冷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陸鼎甚至沒有去看她,他的手早已放在了炮控手柄上,十字準星穩穩地套住了那個燃燒的身影,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嘴里輕聲念叨了一句。
“一百一十五毫米,鎢合金尾翼穩定脫殼***。”
然後,他按下了發射按鈕。
“轟,”
沒有驚天動地的靈力波動,只有一聲沉悶到極致的炮響。
炮塔,那顆鋼鐵的頭顱,微微一震。
一枚通體漆黑、外形酷似金屬長箭的彈芯,以肉眼完全無法捕捉的速度,脫膛而出。它撕開空氣,發出尖銳到令人耳膜刺痛的呼嘯,正面迎上了那道斬落的火焰劍虹。
時間,在這一瞬被拉長到了極致。
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那柄凝聚了金丹修士畢生修為與榮耀的上品法寶,在接觸到那根縴細黑色長箭的瞬間——
“ 嚓。”
一聲輕響,微弱得像是冰塊碎裂。
【赤陽焚天劍】那巨大的劍身上,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痕。
緊接著,裂痕如同蛛網般瘋狂蔓延,
沒有爆炸,沒有僵持。
那根黑色的長箭,以一種完全不講道理的姿態,直接從火焰巨劍的中央貫穿而過,
“砰——,”
上品法寶【赤陽焚天劍】,在空中炸成漫天燃燒的金屬碎片。
“噗!”
丹鼎宗長老如遭重錘,狂噴出一大口心血,眼神里的憤怒瞬間被無盡的駭然所取代。
本命法寶被毀,
但他來不及恐懼,也來不及後退。
因為那根擊碎了他飛劍的黑色長箭,速度幾乎沒有任何衰減,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
“不——,”
他將全身的靈力都灌注進了護體罡氣之中,那金色的光罩厚重得近乎凝為實質。
這是他的最後一道防線,也是他身為金丹大圓滿修士的最後驕傲。
然後,那根黑箭撞了上來。
金色罡氣劇烈地向內凹陷,表面的玄奧紋路瘋狂閃爍,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僅僅支撐了千分之一剎那。
“啵。”
如同一個被戳破的肥皂泡。
護體罡氣,碎了。
丹鼎宗長老臉上的驚駭,永遠地凝固了。
那根攜帶恐怖動能的鎢合金彈芯,從他的胸口一穿而過。
他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前那個碗口大的窟窿。窟窿的邊緣異常平滑,沒有一絲鮮血流出,因為所有的血肉組織都在瞬間被高溫高壓氣化了。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只噴出了一股夾雜著內髒碎末的黑煙。
他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
那具曾經叱 一方的身體,向後倒去。
而他身後,那枚***余勢不減,又接連洞穿了七八名來不及躲閃的築基期修士的身體,才最終耗盡動能,“當啷”一聲掉落在百米之外的泥地里。
那只是一根平平無奇的金屬長桿。
可就是這根長桿,在剛才那一瞬間,抹殺了一位金丹大圓滿。
“轟隆隆……”
坦克沒有絲毫停頓,沉重的履帶從丹鼎宗長老的尸體上碾過,將那身尊貴的長老道袍和不甘的殘軀,一同壓進了冰冷的泥土里。
整個戰場,死一樣的寂靜。
所有人都看到了這一幕。
所有人都傻了。
飛劍,碎了。
罡氣,破了。
金丹大圓滿,死了。
被一個凡鐵疙瘩里射出的一根鐵 子,像穿糖葫蘆一樣,輕而易舉地……殺掉了。
數百年的苦修,在這一刻,變成了一個笑話。
一個冰冷、殘酷、血淋淋的笑話。
“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一名年輕修士看著眼前這顛覆認知的一幕,精神徹底崩潰了。他丟掉手中的法劍,尖叫著,瘋了一樣向後逃竄。
他的崩潰,像瘟疫一樣瞬間傳染開來。
恐懼,如同決堤的洪水,淹沒了所有人的理智。
陣型?圍攻?
不存在了。
剩下的只有逃命!無數的正道修士哭喊著,毫無秩序地向著四面八方潰逃,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而那十台鋼鐵巨獸,卻像最冷酷的牧人,驅趕著混亂的羊群。
它們沒有追擊那些潰散的雜兵,而是目標明確地,將炮口和機槍對準了那些試圖在混亂中組織反擊的金丹長老和宗門核心弟子。
“噠噠噠噠噠!”
重機槍噴吐著火舌,大口徑的子彈輕易就能撕開練氣期修士的簡陋防御,在人群中掃出一條條血路。
“轟,”
主炮每一次轟鳴,都必然會有一名金丹長老,或是一片由核心弟子組成的戰陣,被從大地上徹底抹去。
戰爭,徹底演變成了單方面的屠殺。
玄泓長老懸浮在半空中,身體因為極致的憤怒與恐懼而微微顫抖。他的眼楮血紅,死死盯著那十台正在大開殺戒的鋼鐵怪物。
他終于明白了。
這東西,根本不是什麼法寶。
它沒有一絲一毫的靈力波動,驅動它的,是另一種……他完全無法理解的力量。
一種純粹的、暴力的、只為殺戮而生的力量。
他百年來的修仙認知,在這一刻被碾得粉碎。
“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他身旁,另一位幸存的長老聲音沙啞地問道,語氣里充滿了絕望。
玄泓沒有回答。
他的目光,穿過硝煙與火光,死死鎖定了為首的那台坦克。
他知道,陸鼎和鳳傾月,就在里面。
“傳我號令!”玄泓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所有化神期長老,隨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道冰冷的、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忽然通過某種擴音法陣,響徹了整個戰場。
那聲音,來自為首的那台坦克。
是陸鼎的聲音。
“琉璃仙宗的各位,好久不見。”
“自我介紹一下。”
“魔宮,神機營營主,陸鼎。”
聲音頓了頓,仿佛是在給所有人一個消化的時間。
然後,那平靜的聲音,說出了一句讓玄泓渾身血液都幾乎凝固的話。
“同時,也是這支【‘59式’主戰坦克連】的……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