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
他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猛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一把搶過那份合同。
他把合同從頭到尾，翻來覆去地看了三遍，每一個字，每一個條款，甚至連標點符號都不放過。
最後，他的目光，死死地鎖在了那個簽名和紅色的公章上。
是真的！
竟然是真的！
那個被整個銷售部視為“催命符”的骨頭，那個連他自己都搞不定的千萬級別大單，竟然……竟然被這個第一天上班的“家庭煮夫”，用一下午的時間，就給簽下來了？！
張偉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最後漲成了豬肝色。
他感覺自己的臉頰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當眾，用最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了幾十下！
辦公室里其他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他們看著陳默的表情，已經從最初的輕蔑和嘲笑，變成了敬畏，甚至是恐懼。
這他媽哪里是混日子的關系戶？
這分明是一尊扮豬吃老虎的真神啊！
而此刻，江州另一端。
甦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甦婉面容憔悴地听著項目負責人的匯報，臉色越來越難看。
“甦總，城西的項目……徹底停擺了。我們之前合作的物流公司單方面違約，現在所有的建材都卡在半路上，每天的誤工費和倉儲費，都是一個天文數字！”
“必須找到新的合作伙伴！整個江州，能吃下這麼大體量的，只有金瑞公司了！”
甦婉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別無選擇。
她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定︰“準備一下，明天，我親自帶隊，去金瑞公司談判。”
站在一旁的林浩，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立刻自告奮勇。
“婉姐，我陪您去！金瑞的銷售經理我認識，保證幫您把這件事辦得妥妥帖帖！”
他要讓甦婉看到，離開那個廢物陳默，只有他，才是她事業上最得力的臂助。
甦婉疲憊地點了點頭。
她不知道，一場足以顛覆她整個世界的命運修羅場，正在前方，靜靜地等待著她。
與此同時，金瑞公司的李總，親自打了一個電話給許雲舒的父親，金瑞董事長。
電話里，他對陳默贊不絕口，並且點名，後續所有和天虹集團的合作，都必須由陳默全權負責。
于是，第二天，當甦婉和林浩意氣風發地走進金瑞公司的會議室時。
他們看到的，是那個本該被她踩在腳下，那個她眼里的窩囊廢前夫，正安然地坐在屬于甲方的談判主位上。
甦婉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價值不菲的職業套裝，深吸一口氣，臉上重新掛上了那種屬于女總裁的，自信而疏離的微笑。
身旁的林浩，更是意氣風發。
他今天特意換上了一身阿瑪尼的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整個人看起來精神煥發，仿佛已經預見到了自己即將簽下大單，再次在甦婉面前大放異彩的場景。
“婉姐，您放心。”林浩壓低聲音，用一種充滿磁性的、自以為很迷人的語氣說道，“金瑞這邊的銷售經理我打听過了，一個叫張偉的，貪財好色，我已經準備好了投其所好的‘禮物’，保證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甦婉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雖然她現在對林浩已經心生芥蒂，但在工作上，她不得不承認，林浩的某些手段，確實很有效。
為了公司，為了拿下這個至關重要的項目，她只能暫時忍耐。
會議室的門被推開，金瑞公司的人魚貫而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挺著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正是林浩口中的銷售經理張偉。
然而，張偉此刻臉上卻絲毫沒有往日的囂張，反而帶著一種近乎諂媚的恭敬，小心翼翼地跟在了一個年輕男人的身後，連走路都只敢落後半步。
甦婉和林浩的目光，下意識地，越過張偉，投向了那個被眾星捧月般簇擁在中央的男人。
只一眼。
甦婉臉上那職業化的、自信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林浩那意氣風發的表情，也僵在了臉上。
整個世界，仿佛在這一刻，被按下了靜音鍵。
空氣，凝固了。
時間，停止了。
那個男人。
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意大利手工定制西裝，深藍色的面料在燈光下泛著低調而奢華的光澤。他的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露出了飽滿的額頭和深邃的眉眼。他的氣質沉穩如山，舉手投足間，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掌控一切的強大氣場。
他不再是那個圍著圍裙，滿身油煙味的家庭煮夫。
他也不再是那個面對她的指責，只會默默承受的窩囊廢。
他是……陳默！
“陳……陳默？”
甦婉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以為自己是太過思念，以至于出現了幻覺。她甚至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揉一揉自己的眼楮。
怎麼可能？
他怎麼會在這里？
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林浩也徹底傻眼了，他指著陳幕，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你……你……你怎麼會……”
這個窩囊廢，這個被甦婉一腳踹開的垃圾，這個應該在某個角落里潦倒度日的廢物，怎麼會穿著一身比他還貴的西裝，出現在金瑞公司的談判桌上？！
而且，看他坐的位置……
那是主位！
是屬于甲方，屬于擁有絕對決定權的那個人的位置！
陳默仿佛沒有看到他們兩個人那見了鬼一樣的表情。
他徑直走到主位上，優雅地坐下。身邊的金瑞高管們，立刻恭敬地將文件和茶水，擺在了他的面前。
整個過程，他甚至沒有朝甦婉和林浩的方向，看哪怕一眼。
那種徹底的無視，比任何惡毒的咒罵，都更傷人。
他拿起一份文件，隨意地翻了翻，然後對身邊的助理淡淡地開口。
那聲音，冷漠，平靜，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
“下一家。”
簡單的三個字，像是一記無形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甦婉的臉上！
下一家？
他們才剛剛坐下，一句話都還沒說，他就要趕人了？
“等一下！”
甦M婉再也無法維持表面的鎮定，她猛地站起身，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有些尖銳，“陳默！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是甦氏集團，是來談合作的！”
直到這時，陳默才終于緩緩地抬起頭，將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目光，很平靜。
平靜得就像在看一個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