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三萬。”馬春梅說。
張廠長內心閃過一絲肉痛,但並未覺得意外。
畢竟,三萬塊錢還勉強處于他可承受的範圍內。
只要能讓這件麻煩事就此平息。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般說道︰“好,三萬就三萬。我把錢給你,馬大妹子,你可要信守承諾。”
說著,張廠長拉開辦公桌抽屜,拿出了厚厚的三摞錢。
“這是三萬塊,你好好數一數。”張廠長邊說邊把諒解書拿出來,遞到馬春梅面前︰“要是覺得沒有問題,就趕緊把這個諒解書簽了吧。”
馬春梅將錢拿在手里,古怪地看了張廠長一眼︰“這可是賠償款,是用來賠償我的損失的。誰說我拿了這錢就得原諒張強啊?”
張廠長沒料到她有這手,頓時臉一沉。
惱怒地說道︰“馬春梅,你別給臉不要臉!錢我已經給你了,你可別忘了,你兒子還在我們廠里工作呢。要是咱們真的撕破了臉,誰也別想好過!”
“你說宋學文啊,他要是犯了錯,隨便怎麼處置,不過你要是敢公報私仇的話,可別怪我拖家帶口地跟你鬧到底。”
換做別人,張廠長根本不會當回事兒,可她是馬春梅,他真覺得這個女人干得出這種事來。
張廠長咬了咬牙,臉上的憤怒瞬間變成了無奈,只得放軟了態度︰“馬大妹子,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他伸手指著那厚厚的三摞錢,“大妹子,你到底怎樣才肯簽諒解書?這三萬塊錢要是你覺得不夠,咱們可以繼續商量嘛。”
他在心里把兒子罵了個狗血淋頭,這混小子到底在哪兒招惹的這個難纏的老潑婦。
馬春梅不屑地笑了聲︰“呵呵,張廠長,對不住了,我還真就瞧不上你那幾個錢。”
話音剛落,廠長辦公室的門就被人“砰”的一聲推開了,幾名公安人員和劉副廠長一同走了進來。
馬春梅立刻說道︰“公安同志,我要舉報。咱們普通老百姓辛辛苦苦一輩子都攢不出一萬塊錢呢,可你們瞧瞧,張廠長隨隨便便就拿出了三萬塊,還說這個價錢要是不夠還能繼續商量。我懷疑這錢的來路不正當啊。”
看到這幾人,張廠長的臉色剎那間變得灰白,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這下子不光兒子救不出來了,自己也得栽個大跟頭!
完了!
他惡狠狠地看向劉副廠長,咬牙切齒地說道︰“是你,對不對?肯定是你在背後害我!”
“多行不義必自斃,張廠長,你平日里縱容兒子干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現在是時候接受法律的嚴懲了。”
劉副廠長義正言辭。
“同志,這些年來,張強在廠里肆意調戲女職工,這事已經造成了極為惡劣的影響,我已經派人去聯系那些女工了,她們都答應過來作證,希望法律能還她們一個公道。”
“這、這都是誤會啊!”張廠長急得大聲狡辯。
“那些女工都貪圖虛榮得很,是她們主動去勾引我兒子的!公安同志啊,你們可千萬別相信他的話。他一直覬覦我的廠長職位,所以才故意設局來陷害我啊!”
張廠長臉漲得通紅,眼神慌亂不甘,心里卻在盤算如何才能擺脫眼前的困境。
公安同志只冷冷地開口︰“有什麼話,咱們回公安局再說。帶走!”
眼見著張廠長被戴上手銬押走,馬春梅趕忙把錢遞向公安同志。
“同志,這是張廠長給我的賠償款。我尋思著這錢的來路恐怕不怎麼干淨,所以這錢我不能要。”
公安同志接過錢,態度溫和地對她說道︰“大姐,這錢我們確實得帶走。不過您放心,他兒子把你們傷成這樣,我們肯定不會就這麼算了的。您就安心養病,等著我們的消息就行。”
按說公安同志不該透露這麼多的,但能抓到張廠長這條大蛀蟲,馬大姐可出了不少力,所以公安特意給她吃了顆定心丸。
到了公安局,張廠長很快就把做過的事都給招了。
而張強那邊,由于張廠長被抓,廠里不少平日里就對他們父子積怨已久的工人們紛紛前往公安局提供證據,把張強干過的那些壞事一件一件地舉報了出來。
沒過多久,父子二人就都被定罪,關進了監獄。
而他通過不正當手段獲取的那些不義之財,也都被收繳歸入國庫。
這天,公安同志帶著一面錦旗來到了病房。
“馬同志,這一回你可是立了大功。這面錦旗是我們公安局對您的嘉獎。另外,我們也給你們供銷社送去了表揚信。”公安同志笑著說道。
馬春梅十分激動,趕忙上前與他握了握手,說道︰“同志,你們這是為咱們老百姓除害,應該是我們感謝你們才對。”
“這都是我們分內之事。”
公安同志笑吟吟的從懷里拿出一個信封,遞給馬春梅︰“馬同志,那些贓款我們已經全部上繳國庫了。不過,您因為這事兒受了傷,張家確實得對您進行賠償。這里面一共是五千塊錢,這是我們請相關專家核算之後確定的賠償款數額,請您務必要收下。”
馬春梅心里清楚,公安做事公正,肯定不會虧待自己的。可她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給自己這麼一大筆錢。
五千塊呢,差不多是她好幾年的工資了!
她趕忙伸手接過,嘴里不停地感謝公安同志。
等把公安送走,馬春梅滿臉喜氣地對兒媳揮了下手,大聲說道︰“走,咱們出院,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