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陣之志,有死無生。
第二排騎兵緊跟而上,來往反復的沖殺,就像是浪潮不斷席卷海面。
從幽山隘開始就在心里憋著一股氣的虎字營,前赴後繼。
一波波鑿戰幾乎是無縫餃接。
張小敬更是撒開了歡兒,大有一番七進七出的氣概。
已經割下二十多個草原騎兵腦袋的他雖然心有余,力卻是不足。
就連身上的輕鎧都出現了不小的磨損。
若不是陳安下令將其召回休息,恐怕張小敬還會再來兩次。
為了打好排頭這一仗,陳安可是在有限的時間內沒少下工夫。
所有騎兵除了睡覺,撒尿,拉屎以外,所有的時間都要在馬背上。
一趟一趟的交替掩殺,一次一次的突刺沖鋒。
用心費力的付出,也終于算是有了結果。
“殺!”
虎字營上下凶悍哀嚎,此起彼伏的聲音也讓默啜不由得正視起來。
自己的先頭部隊已經落入下風,之所以還沒有徹底崩潰,也不過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罷了。
“撤!”
默啜像是看戲看夠了的主家,立馬就準備後撤。
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淺顯道理,默啜從出生之時便懂得。
想要找尋到敵人的弱點,那就只有讓敵人徹底鋪開才行。
自己的五百前鋒雖然折損得有些可惜,不過好在他也已經發現了虎字營薄弱的地方。
等到下次交戰,自己便可以徹底的圍而殲之。
與之有同樣想法的陳安,自然也不會讓默啜如願。
再听到鳴金收兵的指示後,虎字營的眾人也並未停下腳步。
分兵三路,左右後三路繞行。
然而人數的差異還是讓陳安意識到自己沒有那麼的胃口,一口吞掉。
人數的稀少甚至都不能夠阻止固定的包圍圈。
小蝦米吃大鯨魚的戰術,在默啜的狙擊部隊下,頓時行不通了。
甚至相反,一些胯下戰馬早已疲憊的虎字營騎兵甚至還沒有來得及重新組織防御,就要再次陷入苦戰。
追擊戰立馬變成了兩軍混戰。
好在陳安下令停止追擊,這才算是沒有陷入反包圍。
雖然追擊的時候吃了些小虧,但是好在第一仗也算是開門紅。
要說其中感覺到最為吃驚的自然也要屬姚冰了。
對于這種只會紙上談兵,被家族呵護的溫室草苗,對于草原十八部的了解大多數都是口口相傳。
在這個過程中難免也會有些渲染和夸張,經年累月下,姚冰一直認為和草原十八部交戰的勝率其實並不算大。
但是她卻也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凶悍的騎兵,更沒有想到陳安的虎字營,竟然能夠用硬踫硬這種方式和草原十八部之中所公認戰斗力最強悍的九黎部拉開架勢干一架。
姚冰目光怔怔︰“進出有度,配合默契,變化之間沒有絲毫遲滯,這個陳安究竟是何方神聖?”
“陳安可是一個大才,你們朝廷的人有眼卻不會認人,更不會識才。”
重新換了戰馬和鎧甲的張小敬連忙在一旁解冷嘲熱諷道。
這話可以說是典型的“我就是看不起你了。”
要是擱在別的朝廷官員身上,那臉上不火辣辣的害臊都對不起自己的官服。
一個時辰後,草原中心歸于寧靜。
征戰身死的尸體染紅了草原,鮮血在黃昏的渲染下格外悲厲。
默啜的先鋒騎兵幾乎全軍覆沒,只留了些許殘兵向外潰逃。
草原寬闊,陳安用一場勢均力敵的戰斗贏下了開門紅,同樣也贏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騎兵歸營,數百騎兵昂首等待。
虎字營旗迎風而立,秋風瑟瑟,陳安孤身言道︰“勝!”
“勝!勝!吼吼!”
百草川。
這里曾經相傳是神農嘗百草的最終之地,牧民的廣泛流傳的便是在百草川下有這最為豐饒的財富。
不知道這話說得到底對不對,不過百草川終年牧草肥沃。
就算是三九寒冬也依舊不例外。
也正是因此,默啜將這里當做了自己的一處大營。
一般來說,千余人所駐扎的大營人數便已經不算少,可默啜的軍營之中卻屯兵兩萬。
延綿不絕的軍營宛如龍身一般,婉轉蔓延。
巨大的營房門口吊著十幾具已經奄奄一息的北涼斥候。
被鞭子鞭笞的血肉倒翻更是引來了不少飛鳥啄食,又因為雙手被吊,多日水米未盡。
這些北涼精銳斥候卻落下了一個不生不死,疼痛度日的結果。
有些嚴重的斥候,渾身上下不少地方的血肉被啄食干淨。
相比于外面的淒涼,默啜的生活倒是顯得格外悠哉。
火盆木炭,羊腿油邊。
心情不錯的他更是漫不經心地翹著二郎腿,手里還端著一個酒杯。
似乎,幾日前,先鋒受挫的失敗早已經被遺忘腦後。
“今年的冬天真的比往年來得早一些,雖然對于牧民的生活有些困擾,不過北涼的範錦應該也沒有什麼力氣來追咱們了。”默啜對著手下將領說道︰“草原之上,老的牧民只是憑借鼻子聞都可以找到水源和牧場,但是那些中原人應該馬上就要斷糧,虎字營,終于到了能夠讓我一口吃掉你的時候了。”
“前幾日末將兵敗,還請大汗責罰。”
“不用在意,勝敗本就是兵家常事,小恩小惠能夠收買人心,蠅頭小利更是會讓人喪失斗志。”默啜把玩著酒杯︰“那日我在一旁觀戰,你的戰術並沒有問題,是那個虎字營有些超出咱們的預料了,陳安,也能勉強算是一個對手了。”
“不過這次...恐怕他要折在草原了。”
......
“都給打起精神來,一會兒吃餃子!”
張小敬的嘶吼聲音回蕩在營地之中。
和默啜預想的一樣,虎字營追趕默啜大軍來到百草川之時,卻發現後續的糧草並沒有跟上。
一連派了十幾個斥候卻是石沉大海,了無音訊。
隨軍干糧已經所剩無幾,為了不引起惶恐,陳安一直將糧草之事強壓了下來。
營帳外,陳安負手而立,駐足觀望半天後,第一次有些擔心道︰
“也不知道二狗和張舉重事情辦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