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張長學來說，能買到讓領導和同事都滿意的年貨，那就是天大的事情，現在有了希望，哪能不著急？
“行！”王延光也想去朱局長家里坐坐，當即便答應下來，裝了點特產，塞了兩瓶酒，就當是提前給朱局長拜年了。
他自從到單位，還沒去過朱局長家呢，因為沒有合適的理由，今天倒是剛剛好。
朱局長家在最後面的那棟新樓里，五層高的小樓，樓底下還建有花壇，種著各種花草，還有一架葡萄，夏天的時候，在這下面乘涼可是相當不錯。
上到三樓，張長學上前敲門，局長朱文斌開門一看，不禁有些奇怪，“小王？”
“局長，小王有個戰友在青島水產供銷公司，說不定能幫我們搞到帶魚！”張長學連忙匯報，他也沒把話說滿，免得不好收拾。
一听這個，朱文斌頓時舒展開眉頭，熱情地招呼，“還站在外面干啥？趕緊進來喝茶。”
“局長好，給您提前拜個早年。”
“你來就來，還帶東西干啥？”嘴上這麼說，朱文斌還是放他進來了。
進門一看，客廳連著餐廳，沙發、電視、冰箱、電風扇一應俱全，就連火盆里燒的也是上好的銀炭，時下豐陽縣能有如此配置的家庭絕對少之又少。
里面是三間臥室，粗略估計，這套房子的面積肯定超過一百平，按照現在的規定，朱文斌不過一個科級干部，住這樣的房子顯然超標了。
到沙發邊坐下，東西就放在茶幾邊，掃了一眼電視，正在播放陝西本地的新聞。
“我來我來。”見朱文斌要去拿水壺，張長學連忙搶過去，先給朱文斌續上，又熟門熟路地從茶幾下面摸出茶杯，給王延光和自己倒了一杯。
“下面還有瓜子花生。”朱文斌一提醒，張長學就趕緊取出來裝盤。
“小王來單位快一個月了吧？我一直想找你聊聊，就是最近工作忙抽不出時間，今天算是趕巧了，怎麼樣？來了還適應吧？”朱文斌倒也有幾分耐性，並沒有一上來就說正事。
“是快了，我也一直想拜訪您，就是怕打擾您的工作，自從來了單位，張股長、唐股長、吳股長還有各位同事對我都挺照顧的，我現在每天都在認真學習，希望能早點為單位出力。”王延光也客氣地說著套話。
“你看，現在出力的機會不是來了？”張長學連忙接過話頭，“只要你能為單位搞來帶魚，你就是大功臣！”
“長學說的不錯，你這個戰友在單位負責啥工作？能給我們多少帶魚？”朱文斌也懶得客氣了，直接問道。
“他是我新兵連的班長，我倆關系一直不錯，去年又一起退伍，他回了青島就到水產公司銷售科上班，您也知道，青島盛產帶魚、對蝦，這些東西他們那邊多得很。”王延光介紹著情況。
“他們現在也發愁過年置辦啥年貨.......”張長青頭疼的事兒還有點不一樣，他們管著全青島的水產銷售，全國各地的單位都想要，所以不缺一般商品，就想整點稀奇的。
王延光上次給他寄的木耳、核桃就不錯，後世山東也是核桃出產大省，然而這些核桃也是後來栽種的，如今本地核桃很少，品質也不如秦嶺山里的，木耳同樣如此。
要是便有了交換的價值，“......要是我們拉一車木耳、核桃過去跟他們換，他們應該願意。”
“木耳、核桃好辦，我們本地多的是，要是真能行，長學去土產公司就能拉一車回來，你能電話聯系到他不？先電話確認下，要是可以，就麻煩你跟長學去趟青島。”朱文斌很高興，要是能拉一車......不，哪怕半車帶魚回來，水電局就能在全縣出大風頭。
到時候局里發一些，剩下的再拿去送人情，怕是連縣里的一二把手都得念自己的好，海產品在這種內陸山區小縣城，那可是太稀奇了。
“他單位辦公室、傳達室的電話我都有，要是現在在宿舍沒出去的話，馬上就能聯系到，就是不知道哪兒能打長途電話。”王延光摸出了個小本子。
“號碼給我，我這個電話就能打長途。”朱文斌手邊有個小台桌，桌上放著一台蓋著白手絹的電話機。
全縣除了水電局，只有部分單位有長途直撥權限，水電局就是其中一家，一般情況下，撥打長途電話需要嚴格審批，得領導簽字才行，必須是緊急事務才能撥打，而現在辦年貨就是全單位最緊急的事情。
撥打長途電話的流程也很繁瑣，需要經過人工轉接，一般先撥通單位內部總機、總機接線員通過郵電局長途台人工轉接對方城市、再等待接通，快的話幾分鐘，長的話幾個小時才能接通。
要是有長途直撥權限，也能用區號＋號碼的方式直接撥通，不過得先聯系郵電局報備，朱文斌一個電話就打到縣郵局局長家里，“喂，老李吧？我水電局老朱，沒打擾你吧？我這邊有點急事要給青島打個電話，你給幫幫忙，別讓攔截了。”
那邊自然配合，過了一會兒，朱文斌便開始正式撥號，接通後把話筒遞給王延光。
“喂，您好，我有急事找銷售科的張長青，我是他戰友，叫王延光，麻煩通知下。”
“好，你等著，喊人我這就去！”那邊的話一听就是山東的。
運氣不錯，王延光這會兒正在院子里打籃球，很快就過來了，“延光，啥事？”
“是這樣的，我們單位現在要采購年貨.......”王延光三言兩語，簡略地把事情說了一遍，然後問道，“你看方便不？要是方便的話，我就拉一車木耳、核桃過去。”
“這有啥不方便的，我就算才剛來沒多大本事，全公司一年上萬噸帶魚，給你一車帶魚還是沒問題的，你盡管來！定好時間跟我說，我們好好喝兩盅。”張長青滿口答應。
朱文斌听到這話連連點頭，“你給他說，明天一早你就出發去青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