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吮吸，陰影就膨脹一分，發出如同無數骨頭摩擦的、令人作嘔的“嘎吱”聲！
而整個養老院的異常能量讀數，正是來源于它貪婪的吞噬！
最讓洛言靈魂感到震顫的是，在那團蠕動陰影的最深處，她“看”到了一只眼楮！
一只巨大、渾濁、布滿血絲、充滿無盡惡毒與饑餓的眼楮！
那只眼楮似乎……感覺到了她的窺視！猛地轉動了一下！
嗡——！！！
一股遠比之前強烈百倍的、純粹惡意的精神沖擊如同無形的巨錘，狠狠砸在洛言的感知上！
“噗！”
洛言再也支撐不住，猛地噴出一口鮮血！眼前一黑，身體軟軟地向後倒去！
“洛言！”
沈聿白反應極快，一把將她攬住，同時厲聲喝道。
“所有單位！‘幸福里’！地下核心！確認‘痛苦汲取者’雛形！能量等級……正在向四級躍遷！
‘野蜂’！立刻執行最高強度靈能隔斷！疏散所有人員！快！”
整個“巢穴”瞬間被刺耳的警報聲淹沒！燈光變為刺目的紅色！
沈聿白低頭看著懷中昏迷過去、嘴角還殘留著血跡的洛言，那雙冰冷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一種遠超任務需求的凝重與審視。
她的“鬼瞳”……果然看到了更深層、更恐怖的東西！
那只惡毒的眼楮……這個女孩的價值和背負的危險，恐怕比他預想的還要驚人！
他抱著洛言的手，無意識地收緊了幾分。冰冷的地下堡壘中，命運的絲線在警報紅光中，悄然纏繞得更緊。
刺耳的紅色警報聲仍在“巢穴”深處回蕩，如同巨獸受傷的嘶鳴。
洛言感覺自己，像是從冰冷粘稠的深海中掙扎出來的溺水者，渾身沉重，頭痛欲裂。
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太陽穴針扎般的刺痛。
她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冷色調的柔和白光，還有……一片深沉的灰色。
意識逐漸回籠。
消毒水的氣味、身下柔軟卻冰冷的床墊、手臂上輸液針管的細微冰涼感……
這里是醫療室？
她最後的記憶是，養老院地下那只，充滿惡毒的巨大眼楮，還有那山崩海嘯般的精神沖擊……
“醒了？”
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很近的距離響起，帶著一種刻意壓平的、听不出情緒的質感。
洛言猛地側頭看去。
沈聿白就坐在她病床旁的椅子上。他沒有穿那件標志性的灰色風衣，只穿著一件深灰色的薄毛衣，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線條緊實的小臂。
他坐姿依舊挺拔，但少了些在人前的絕對威嚴，多了幾分……屬于個人的沉凝。
他似乎一直守在這里，手里拿著一份薄薄的電子報告，深邃的目光落在上面，並未立刻看她。
暖白的燈光勾勒著他冷硬的側臉輪廓，下頜線繃得有些緊。
這個距離……太近了。
近到洛言能清晰地看到，他眼瞼下方淡淡的陰影，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混合著消毒水、檀香（可能是某種安神燻香）和……淡淡的血腥氣的復雜味道。
血腥氣？
洛言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手背，那里貼著輸液貼，並沒有傷口。
“感覺如何？”
沈聿白終于將目光從報告上移開，投向洛言。那雙眼楮依舊深邃冰冷，如同寒潭，但洛言敏銳地捕捉到，最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
確認？確認她是否清醒？確認她是否還活著？
“頭疼……像要裂開。”
洛言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喉嚨干澀刺痛。她想抬手揉揉太陽穴，手臂卻酸軟無力。
“高強度精神沖擊的後遺癥。”
沈聿白的聲音沒什麼波瀾，仿佛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
“醫療組給你用了穩定劑和滋養神經的藥劑，需要時間恢復。”
他放下手中的電子報告，身體微微前傾，拿起床頭櫃上一個印著“第九處”標志的保溫杯和一個一次性杯子。
擰開杯蓋，熱氣混合著淡淡的草藥清香飄散出來。
讓洛言有些意外的是，沈聿白並未將保溫杯直接遞給她，而是將里面的褐色液體緩緩倒入一次性杯子里。
他的手指修長有力，骨節分明，倒水的動作穩定而專注，沒有一滴灑落。
騰騰熱氣模糊了他冷峻的眉眼，竟給人一種奇異的、專注溫和的錯覺——雖然洛言知道這絕對是錯覺。
他將倒好的藥茶放在洛言手邊的床頭櫃上，距離恰好是她能勉強夠到又不會輕易打翻的位置。
“溫度剛好。特制的安神茶，有助于精神恢復。”他的語氣依舊平淡得像在布置任務。
洛言看著那杯冒著熱氣的藥茶，又看看沈聿白依舊沒什麼表情的臉。
這種細微的、近乎刻意的照顧，與他之前咄咄逼人的態度，形成了巨大反差，反而讓她心底升起一絲異樣的別扭。她掙扎著想坐起來，身體卻不听使喚。
沈聿白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他伸出手，不是搭上她的肩膀，而是虛扶在她後背與床墊之間。
形成一個支撐的力道，同時另一只手輕輕調整了病床的升降按鈕。
床的上半部分，緩緩抬起一個舒適的角度。
整個過程他動作干淨利落，沒有任何多余的觸踫，卻精準有效地解決了她的需求。
“謝謝……”洛言靠在升起的床背上，低聲說。
她端起那杯藥茶，溫熱的杯壁驅散了指尖的冰涼。
她小口啜飲著，帶著微苦回甘的液體滑過干澀的喉嚨，帶來一絲舒緩。
墨玉貔貅在胸口傳遞著持續的涼意，似乎也在安撫著她受損的精神。
“那只眼楮……”
洛言放下水杯，看向沈聿白，墨色的瞳孔里殘留著心悸。
“是什麼？”
“‘痛苦汲取者’的雛形。”
沈聿白重新靠回椅背，恢復了那種冷峻掌控的姿態。
但洛言注意到他的指尖在膝蓋上，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
“一種極其罕見、由大量負面精神能量催生出的扭曲實體。
它寄生在痛苦密集之地（比如臨終關懷機構），通過汲取生靈的絕望、恐懼和臨終痛苦為食糧，加速成長。
你看到的核心，就是它初具形態的‘意志器官’。
若非你提前感知到，其存在並精準定位，等它徹底成型，整個養老院的人都會成為它的養料，變成一具具只剩下痛苦印記的軀殼。”
他的描述冰冷而殘酷，洛言想起感知中那無數被撕扯、吮吸的痛苦靈魂，胃里一陣翻涌。
“你的‘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