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今天要去哪里做大事情?”
路知行很少系藍色系的領帶,因為薛宴辭嫌丑,說他生的白淨,藍色領帶不適合,所以路知行的領帶大都是些灰色系的格紋。
但今天不一樣,上午要進行天津港所有項目最後的全面交接工作,下午要對明安接手空港總醫院第一季度的工作成果進行驗收。而藍色領帶是薛家用了很多年的傳統色,昨晚薛宴辭特意選的。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葉嘉盛一下子就猜到爸爸葉知行今天有重要的工作。星藍色的襯衣,品藍色的領帶,海清色的西裝,這一身穿在路知行身上,其實也蠻好看的。
“去海邊。”
“我也想去。”
薛宴辭瞪兒子一眼,“今天又不想去早教班?”
“我想姥爺了。”葉嘉盛可真夠會找靠山的。
路知行吃完最後一片圓球生菜葉子,回答兒子一句,“姥爺今天不來天津。”
“舅舅來嗎?”
薛啟洲和薛啟澤昨天晚上就到天津了,為著今天這通交接,前前後後準備了兩個多月,自然是要來的。而且明安這一季度的工作匯報並不出彩,整體降了兩個點的營收,升了三個點的消耗,這一進一出,小九千萬就出去了。
明安今天下午肯定要被薛啟澤問責的,連帶著路知行也一起要被問責,這事躲不過去的。帶葉嘉盛過去,並不是什麼好主意。
“葉嘉盛,你可以和爸爸一起去,但你必須要答應媽媽一件事。”
葉嘉盛的小圓腦袋一搖一晃,“媽媽,什麼事?”這個兒子和路知行長得太像了,不僅僅是外貌相像,神態也是十分相似。
“等你今天晚上回來,要和媽媽講一講今天,白天發生的事。”
葉嘉盛高高興興地答應了,于他而言,只要可以不去早教班,剩下無論什麼事,他都願意去做。更何況只是晚上回家後和媽媽分享白天發生的事,再簡單不過了。
路知行不好再反駁,只好抱兒子上樓,將他身上那件滿是樂高方頭仔的短袖換成和自己同色系的短袖襯衣,又將滿是熊貓頭的短褲換成亞麻色的長褲。
葉嘉盛這個夏天大多時間都是一個人拎著把鏟子在後院挖土,胳膊腿上全是被蚊子叮咬過後留下的密密麻麻的痕跡。
“爸爸,我有一個問題。”
路知行看一眼坐在薛啟澤懷里的兒子,很是尷尬,今天這場工作交接會,在座的人可涵蓋了薛家天津港項目百分之六十的員工。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葉嘉盛是葉知行和薛宴辭的小兒子,但薛家這些員工,可遠不如葉家那些企業員工會寵葉家這三個孩子。
這也是薛家老太爺定下的規矩,薛家所有孩子在自家企業實習、工作時,不允許享有任何優待。三四代人下來,唯一被優待過的那個人,是路知行。
那時候,薛家上下所有員工都稱呼他「小姑爺」,無論是在福建的廈門港,還是山東的日照港,或是海口的秀英港,所有人都這麼稱呼他。
葉嘉盛又舉一次手,“爸爸,我有一個問題。”
“說說看。”路知行妥協了,自家這兒子固執得很,今天若是不讓他說,他得一直舉手。
“爸爸,我們搬到港納集團的新園區後,叔叔、阿姨是不是都要來園區找爸爸匯報工作。”
路知行點點頭,“你說得對。”
“叔叔、阿姨都怎麼過來啊?好遠的。”
葉嘉盛這個問題問得太大了,但問得確實很好,尤其是在這樣的場合,很是給路知行加分。
路知行剛想在會後夸葉嘉盛兩句,突然又想起早晨出門時,薛宴辭趴在兒子耳邊嘀咕了五分鐘的悄悄話,想必是薛宴辭教葉嘉盛這麼說的。
薛家在天津港的分公司設立在濱海新區第九大街,距離港納集團園區有四十多公里,單程趕上早高峰堵車至少要一個小時才能到。
薛宴辭給自家兒子選的這個提問真好,既能彰顯葉嘉盛的大格局,又能讓路知行順著兒子的嘴,將他給所有員工都安排了員工宿舍的事情說出口。
這麼一來一回,路知行收服不少人心。
從濱海新區趕回空港經濟區港納集團園區的路上,薛啟澤對路知行和明安進行了問責,沒說什麼重話,但給了一個時間節點,新定了一個高于以往營收五個點的任務額。
只不過葉嘉盛沒听到,因為薛啟洲買了份麥當勞兒童套餐,就騙著葉嘉盛和他坐了另外一輛車。其實這也沒什麼,路知行並不是很在意這些,他反倒有點兒擔心今天晚上到家後,葉嘉盛對著薛宴辭說不出什麼重點,會被自己的親媽嘲笑。
“爸爸,我想睡覺。”
路知行給兒子脫完鞋,抱到床上,拿床被子剛要給他蓋,就听見葉嘉盛在嘮叨,“爸爸,媽媽說過,沒洗澡,不許上床睡覺。”
薛宴辭這些個規矩,三個孩子記得是真牢固,遵守得是真好,就跟印在腦子里了一樣。反觀路知行給三個孩子立的規矩,總是需要反復重復很多遍,糾正監督很多遍,才能做到。
路知行瞅一眼地上堆積成山的文件箱,轉頭哄葉嘉盛一句,“沒事的,等你睡醒了,爸爸會換新的床單、被罩。”
“可是我想洗澡。”
“好,爸爸給你洗澡。”
整個港納園區最早竣工的就是這棟5號樓,整整十層。一到六樓是檔案室,七樓是法務和律師部門,八樓一半是大小各不相同的會議室,一半是路知行三位秘書,明安、盛建安、周越的辦公室。
整個九樓都是路知行的辦公室,內嵌著一套三百多平米的客廳、起居室、臥室。
十樓一半是私人會議室,主要用于章家、薛家、葉家議事,另一半至今為止都還空著。路知行想建個小游樂場給自家三個孩子玩,但被薛宴辭否掉了,原因是太寵孩子了,不好。
“爸爸,給我拿衣服。”
這棟樓是前年建成的,光是環境監測就做了九次,在確定沒有污染物後的第六個月,路知行才搬過來。薛宴辭、葉嘉念、葉嘉碩都來過了,唯獨葉嘉盛沒來過,這里自然沒他的衣服。
路知行拿一套葉嘉碩的睡衣給葉嘉盛,被兒子拒絕了,原因是葉嘉盛不喜歡奧特曼,覺得奧特曼丑。百般折騰下,路知行只好拿一件自己的白色短袖給兒子穿好。兩歲七個月的葉嘉盛就像是套上了殼子,披上了披風,滿床的亂蹦、打滾。
“小老三,快點過來睡覺。”在給葉嘉盛取名字之前,路知行和薛宴辭都是這麼喚他的。直到現在,只要路知行和薛宴辭這麼喚葉嘉盛,他都能立刻安靜下來。
“爸爸,我為什麼長得和你這麼像?”
“還能是為什麼?因為我是你的親爸爸。”路知行很是無語,這個兒子的腦回路不僅跳脫,還總是稀奇古怪的。
上次洗澡時,葉嘉盛還指著路知行左側鎖骨往下三厘米處的那顆痣問他,“爸爸,為什麼我這里也長了一個小黑點。”
葉嘉盛睡得快極了,只在第五分鐘對著薛宴辭的枕頭呢喃過一句,“媽媽,抱我。”又在第十三分鐘往路知行懷里鑽了鑽,說了句,“爸爸,抱我。”
路知行瞧一眼懷里的兒子,可真夠會挑基因的。葉嘉盛長了一副所有人都會喜歡的皮囊,又生了一副會拿捏所有人的性格,真就是三個孩子里最特別的一個。難怪所有人都寵著他,護著他,但這也不是什麼好事。
路知行當即決定要對葉嘉盛再嚴格一些,可在兒子一句又一句「爸爸」中,妥協了。不僅哄著他、抱著他睡了一個小時的午覺,更是在下午帶到且初文化排練室玩了一下午的樂器,又在四點打卡早退,還在園區花壇里剪了兩支月季帶回北京給薛宴辭。
“兒子,你怎麼一股爸爸的味道?”
葉嘉盛舉起胳膊聞了又聞,“我穿了爸爸的衣服。”
“媽媽,爸爸是什麼味道的?”
“葉嘉盛,少管這些事,趕緊去吃飯。”薛宴辭推辭一句,便拉著兒子朝飯廳走去。
<odern kaiseki廚師,因為葉嘉念最近迷上了吃日料。但葉嘉碩對大部分材料過敏,只能吃些和牛之類的菜品,所以路知行又特意給兒子做了一個蛋糕,打包了es ories的法餐。
這一餐晚飯吃得路知行、薛宴辭筋疲力盡,時時刻刻都得盯著葉嘉碩的餐盤,時時刻刻都得和兒子解釋,為什麼不能吃這個,為什麼不能吃那個,吃了會有多危險,再過多久才可以吃......
“老公,以後別給兒子穿你的衣服。”薛宴辭借著書的遮擋,親一口路知行的喉結。
“怎麼了?”
“輕點兒,媳婦兒,孩子往這兒看呢!”
“葉嘉盛今天回來一身的桃子味兒。”
路知行松開緊扣著薛宴辭肩膀的手,起身到書桌旁看一眼三個孩子的作業,轉身拉著她到健身房去了,他最受不了她這樣。
“媳婦兒,還想要你親我。”
薛宴辭生完葉嘉碩後,突然有一天出差回來,就瘋狂迷戀上親路知行的喉結。雖然以前她也沒少親,但那天很不一樣,她這一親不要緊,純屬鬧著玩的,可對面的人嘗到了甜頭,每天都得要。
“以後不許給兒子穿你的衣服。”
路知行抵在門框上,“以後都不給他穿了。”
四面鏡子里的兩個人只剩下交纏,路知行腦海里只剩下一件事,好在明天是周六,好在明天薛宴辭不用工作,好在自己明天也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