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麗打電話給薛宴辭的時候,已經晚上十一點半了,她正在忙著審標書的預算。
中電集團雖然是葉家生意的一部分,但也只是持股,並沒有很大的權限。手底下那一千來號人,也都是各為其主,並不把薛宴辭當回事。
周麗只說了一件事,甦幼凝來半北藕榭了。薛宴辭就氣到將手機砸了,嚇得陳禮將手中的杯子也摔碎了。
好在是晚上十一點半,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否則明天還不知道得鬧出多大的新聞。
薛宴辭左腳剛踏進家門,右耳就听到甦幼凝迎面而來的話,“小辭,且初那邊的事一結束我就想過來的,只是還有些事耽誤了。”
什麼事能耽誤到你?路知行是且初最大的股東,他都能走,你走不了?你比股東還忙?還是說,且初文化現在姓甦了?
薛宴辭覺得甦幼凝這個人,真的蠻搞笑的。
“實在是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
你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陳雨欣可是跟著你從杭州來的天津,你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
薛宴辭覺得甦幼凝這個人,真的挺虛偽的。
……
自薛宴辭101novel.com23年6月第一次見到甦幼凝,到如今,四年多過去了。
這四年多時間,就好像是一個笑話。
薛宴辭一句話都沒說,只將外套交給周麗拿去淨衣區收好,轉頭靜靜看著甦幼凝,听著她虛假的解釋,瞧著她一股裝模作樣的賣乖勁兒。
這四年多,自己怎麼就沒發現甦幼凝是這樣一副派頭呢?薛宴辭覺得自己真是老了,竟然耳不聰目不明了,連這點小事都發現不了,連這點兒小事都看不明白了。
“麗姐,去請知行過來。”薛宴辭轉頭吩咐周麗一句,才又笑眯眯地看向甦幼凝,“大嫂,你來晚了,你要是早兩個小時過來,還能踫到薛啟澤呢!”
“啟澤怎麼說?”甦幼凝還是心有疑慮的,原以為她是個能謀善斷的,如今看來,也只不過是個草包罷了。
薛宴辭只給自己倒杯茶,淡淡地說出兩個字,“誤會。”
“現在也不晚,我打電話叫他過來。”甦幼凝答道。
薛宴辭端起茶杯喝一口,並不表態。要不要請薛啟澤過來,那是她甦幼凝的事。
只是甦幼凝好歹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姑娘,更別提祖上還是由「華」姓改的「甦」姓,竟然也是這樣的沒家教。
薛啟澤再怎麼有錯,他也是薛家的孩子,是薛啟洲的弟弟。甦幼凝作為薛啟洲的妻子,薛家的太太,薛啟洲的大嫂,竟然連個「請」字都不會用,張口就是一個「叫」字,真沒規矩。
想到薛啟澤,薛宴辭突然開口,“大嫂,你沒和大哥說這事吧?”
“打電話給他了,沒接。”甦幼凝這是想把全家人都扯進來。
經此一事,路知行再想接觸薛家核心生意,是沒可能了,爺爺和爸爸都不會同意的;路知行想取得葉家的話語權,也沒可能了,大伯葉承明是不會同意的;陳雨欣想嫁進薛家更不可能了,薛宴辭是不會同意的。
薛啟澤滿心歡喜了兩年多的事,也落空了,他若是執意要和陳雨欣在一起,離開薛家是他唯一能走的路。
這件事的扣兒在薛宴辭,也在薛啟洲。
薛宴辭不禁感慨一句,甦幼凝還是挺有手段的,區區一場小打小鬧,就把薛家四分五裂了,就把路知行邊緣化了,還有可能把薛啟澤趕出薛家,不愧是杭州甦家的獨生女啊,不愧是「華」家出來的姑娘。
“那就別和大哥說了,也不是什麼大事。”甦幼凝听完薛宴辭的話,只起身給自己倒杯茶,將話題岔開了。
薛啟澤來的很快,只一刻鐘就到了,半北藕榭今天可真是熱鬧極了,明天指不定會傳出什麼樣的八卦。
“知行,這是你家,你先說。”薛宴辭看看坐在身旁的丈夫,他應該是哭過了。真是個沒骨氣的人,有膽量和一個小女孩抱在一起,竟然沒膽量處理後續的事,真愚蠢。
“陳雨欣說她听了很多年無名樂隊的歌,知道今天有告別會,才來的。說她有段時間很困難,都是听樂隊的歌。”
“二哥,你信嗎?”薛宴辭轉頭問薛啟澤一句,想看看他的態度。
“不是有監控嗎?”
薛宴辭點點頭,笑著答一句,“也對。”
薛啟澤愛陳雨欣,真是成瘋成魔了,連腦子都不肯動一下了。薛家這麼多年對他的教導,在這一刻付之東流了。
“是這麼回事嗎?”薛宴辭抬頭看一眼坐在對面的甦幼凝。
四年前,薛宴辭在回國第一頓家宴結束後,就知道爺爺和爸爸沒有徹底將薛家交給大哥和大嫂。那時候,她還以為是爺爺和爸爸覺得大哥太年輕,想再等幾年。
可後來,薛宴辭才發覺大哥早已接下薛家,後來又誤認為是甦幼凝與薛家生意不相干,所以才沒有讓她參與到家里的生意里。
現在看來,爺爺和爸爸早就在防著甦幼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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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欣確實是我帶她過來的。”甦幼凝竟然還會委屈,“她最近這段時間一直和我在杭州忙且初的工作。她說想要一起來,我想著啟澤也在天津,來就來吧。”
“在會場忙布置的時候,她說買了東西給念念,我也沒多想,就讓她走了。後面我也是看到小辭和孩子在會議室,我才過去打招呼的。”
甦幼凝給自己摘了個干淨,徹頭徹尾地將所有事都推給陳雨欣了。這兩個人,還真是不相上下。
“晴姐,麻煩去請葉嘉念過來。”
“小辭,孩子睡著了。”
在座的所有人,都可以批判薛宴辭大半夜把孩子叫起來的行為有多不合適,唯獨不該她甦幼凝開這個口。
她倚仗著什麼,能說出這種話,配說出這種話?
若說六小時前,薛宴辭還想著她是大哥的妻子,佷子、佷女的媽媽,不想把她如何。但現在看來,是該讓她明白自己是誰了。
“姑娘,告訴媽媽,今天,白天的時候,你都做什麼了?”薛宴辭抱女兒到懷里,扯了扯孩子的褲腳,又接過項晴遞來的毛毯將女兒裹起來。
“上午在家練琴。下午和爸爸去樂隊玩了,然後就在爸爸辦公室玩拼圖。”
“艾莎公主那套嗎?”薛宴辭將葉嘉念伸出來的胳膊又放回毛毯里了,這小姑娘,自出生睡覺就不規矩,現在都兩歲半了,還特別好動。
“不是。”葉嘉念眨眨眼楮,來了精神,“是媽媽你新買的,星球大戰,機器人那套。”
“那套很難哦。”
“不難,我半小時就拼好了。”
“然後就有阿姨獎勵零食給你吃嗎?”
“沒有。”葉嘉念使勁兒搖搖頭,“那個阿姨是來找爸爸的,她把零食放桌子上,就和爸爸去說話了。”
“宴辭,我辦公室也有監控的……”路知行試圖補充一句,可薛宴辭根本就不想听他多說一句話。
薛宴辭收起和藹的態度,借機教導女兒一句,“姑娘,下次遇到這種事,你要主動從爸爸辦公室里出來,明白嗎?”
“我為什麼要出去?那是爸爸辦公室,和媽媽辦公室一樣,媽媽你每次和別人在辦公室說話,也沒有讓我出去。”
葉嘉念的蠻橫、不講理,惹得薛宴辭不禁笑了好幾聲。自己這個女兒真的是被寵壞了,性子太直了,以後是要吃虧的。
“然後呢?”
葉嘉念抬頭想了好一會兒,大眼楮轉了好幾圈,才又開口,“然後爸爸就和那個阿姨出去了。”
“你就吃零食了?”薛宴辭問一句。
“沒有,是那個阿姨出去之後又回來了,她給我巧克力,說爸爸允許我吃,我才吃的。”
“媽媽,你說的話,念念都記著的。”
薛宴辭確實和葉嘉念說過,在外面除爸爸、媽媽給的零食外,別人給的都不許吃。
“那你怎麼知道爸爸和那個阿姨在會議室的?”薛宴辭蠻好奇的,照葉嘉念所說,路知行若真有正常話要和陳雨欣說,在辦公室說就可以了,又何必非得跑去會議室呢?
葉嘉念就真的讓他如此不方便嗎?
“我打不開巧克力,就去找爸爸幫我了。”
“然後你就把會議室的門關上了?”
“我不知道。”
薛宴辭將女兒交給項晴,請她帶孩子回臥室睡覺去了。
葉嘉念是路知行一手帶大的,每一次葉嘉念的體檢情況他都是知道的,可他還是給孩子吃巧克力了。他能一邊抽出時間給孩子做輔食,一邊給孩子吃二十塊錢一大板的高糖巧克力,他到底在想什麼?他到底想做什麼?
“宴辭,會議室的門,不是我關的。”
薛宴辭沒有搭理路知行的解釋,她在想路知行到底要對葉嘉念做什麼?他在怨恨自己拉他進葉家嗎?還是在怨恨自己給他改了姓氏?他在怨恨葉嘉念姓葉嗎?
他想要毀掉葉家嗎?
他想要毀掉葉嘉念嗎?
“小辭,會議室的監控你也看過了,確實沒什麼,就是個誤會。”
薛宴辭被薛啟澤的話拉回現實,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監控是怎樣的,已經毫無意義了。
她不僅沒有勇氣打開優盤看一眼監控,在且初會議室究竟發生過什麼事;她也一樣害怕心里擔憂的事,會變成真的;更害怕路知行會喜歡上別的女人。
路知行腦子里在想什麼,他到底想做什麼,才是此刻最重要的事。
葉嘉念能不能健康、平安的長大;葉家能不能穿越時代洪流,屹立不倒;薛家的未來能否更加輝煌,才是最重要的事。
是薛宴辭自己疏忽了,她才是薛、葉兩家,最大的罪人。如果不是她非得要路知行,隨便找一個好掌控的男人,也不會鬧出今天的事,或者一輩子不結婚,也並非是什麼不可以的事。
“既然如此,大家就趕緊回去睡覺吧。”薛宴辭說完話就要起身離開了。
原來和喜歡的,深愛的人在一起的婚姻、家庭,也一樣是會令人疲憊、令人不堪的。
可就在薛宴辭起身的一瞬間,又听到甦幼凝的聲音,“知行,會議室外面是大廳,都有監控吧?”以前覺得吳儂軟語挺好听的,現在听來,只覺格外刺耳。
“我去取吧。”
路知行真是個蠢貨,薛宴辭被迫坐下,接過話茬,換上賢淑的語態,“知行,找個人送過來吧。”
薛宴辭教訓完路知行,端起茶杯輕抿一口,又等著新燒的水開始沸騰,才拿定主意要教訓甦幼凝,才決定徹底將甦家從葉家掃地出門。否則任由她拉著路知行犯蠢,下一步就是教壞葉嘉念,這家就得徹底散了。
“甦幼凝,我是感激你的。無論是作為薛啟洲的妹妹,還是作為薛家的一份子,都很感激你能選擇薛家,選擇我大哥。從你和薛啟洲結婚那天起,你就是薛家的太太了。”
“媽媽的主要精力都放在葉家,爸爸這幾年也不怎麼管事了。你和大哥都很辛苦,這一點,大家都是知道的。但你今天,讓我很失望。至于因為什麼,你最好這輩子都藏好了,別叫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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