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請你以後離她遠一點好嗎?”劉長江接過話來,聲音並不生硬,只是禮貌,十分的禮貌。
“外公,我對子心……”龍天敖說到這里哽咽了一下,然後深嘆一聲,“我對子心做了很多太過殘忍的事情,也深深的傷害過她,可是,我知道我錯了,我想要彌補,我……”
“錯了就是錯了,你還彌補什麼?”劉長江接過話來,然後平靜的看著龍天敖,依然非常禮貌的說︰“天敖,你是讀書人,而且還去國外攻讀過碩士,理應明白這麼個道理,補起都是一個疤,既然你都說了傷害過她,那麼她和你離婚了,那些傷也就慢慢的愈合了,但是,那疤肯定還一直都在,就像人身上劃傷的一條口子,口子越深,疤痕就越明顯……”
“外公,我是愛子心的,我……”龍天敖不知道該怎麼去向這70歲的老人家表達自己對秦子心的愛情,他也不知道劉長江是否會理解他的這種愛情。
“你和子心的愛,源于小時候的好感,說好听是青梅竹馬,說難听,是早戀,尤其是我們當老師的,最反對的就是早戀,你們的愛情經不起風霜我早就預料到了,所以你和子心之間出現第三者,你們的婚姻走向破裂,這都不足為奇,至于你說的對子心做過殘忍的事情和傷害過她,子心並沒有跟我們說起過,我唯一知道的是你們結婚半年就離婚了,子心輕描淡寫的告訴我,是因為你去了國外四年,你們的感情淡了,生活方式不一樣,婚姻觀念也不一樣,是協議離婚。”劉長江說到這里又苦笑了一下,然後深深的嘆了口氣。
龍天敖听了劉長江的話臉微微一紅,他沒有想到秦子心並沒有在外公面前說過他的什麼壞話,心里略微有些慚愧,低著頭默默的和劉長江一起朝前走。
“天敖,其實,對于你這個人,”劉長江沉默了片刻又開口,“說實在的,你的確頭腦靈活,生活態度也算嚴謹,其實並不像一般的那種有錢人在外邊花天酒地,也沒有不良嗜好,總得說來,是一個非常不錯的人。”
“既然外公都說天敖是一個非常不錯的人,那……”
“可是,你和子心已經不可能了,”劉長江非常冷靜的打斷了龍天敖的話,看他愣在哪里,又趕緊表明自己的態度︰“當然,年輕人知錯能改是好事情,不過看子心對你的態度,我就知道,那丫頭倔得很,她決定了的事情就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就好像當年我反對她和你訂婚一樣,我和她外婆苦口婆心的勸說,結果一點作用都沒有,她依然是毅然決然的跟你訂婚了。”
龍天敖苦笑了一下,是的,秦子心的性格就是這樣的,一根筋,一旦她下了決心,就很難更改,以前要跟他訂婚一樣,要跟他結婚一樣,要跟他離婚也一樣。
她愛他的時候能苦守著那個戒指那個承諾,哪怕是四年他在國外了無音訊,她就像那個望夫崖里的妻子,整天的盼望著他,等著他的歸來。
而現在,她不愛他了,哪怕他就在她的眼前,她也依然視而不見听而不聞,純粹的當他是陌生人是空氣。
回到劉長江的庭院已經是晚上22點,郊區的小小院子,一棟古老的三間兩層樓的房子,用的是青磚蓋的是碧瓦,庭院里的竹子被風吹得嘩嘩啦啦的響,梔子花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龍天敖跟著劉長江走進大門的時候,秦子心已經提了一雙拖鞋下樓來了,看見他,即刻把手里的拖鞋和一條嶄新的毛巾遞給他。
“龍先生,小地方就沒有濱海那麼講究,我們這里也沒有多余的睡衣什麼的給您穿,您就將就一下,只能洗臉洗腳了,樓上靠中間那間房就是準備給您住的。”
子心說這話時禮貌之極,不僅稱呼龍天敖為龍先生,還直接用了尊敬的稱呼您,把她和龍天敖之間的關系又拉得更加的疏離了一些。
龍天敖心里非常的不舒服,偏生這是在她的外公外婆家,而且兩個老人家也都在這里,他想要生氣也不好表露出來。
一樓三間房,一間分成兩間小的分別做了廚房和衛生間,然後中間的一間做了客廳,另外一間做了外公外婆的臥室,所以子心和龍天敖都只能住到二樓上去。
二樓三間房,北邊的一間做了外公的書房,另外兩間做了客房,方便秦子心一家過年回來住的。
子心住了南邊上的一間,中間那間稍微大一點的留給了龍天敖。
龍天敖洗了臉和腳就給外公外婆打了招呼朝樓上走去,外公依然是非常禮貌的樣子,外婆的臉上稍微有些難看,不過也還是沒有說什麼。
二樓的房間他是熟悉的,六年前來過,那時是春節期間,冷得很,他和子心兩個人雖然說的是一人住一個房間,可是晚上睡覺的時候,因為冷,他和子心經常擠在一張床上,腳挨著腳肩並著肩,一起看書听歌什麼的,一直到子心房間里的電熱毯燒暖了她才回自己的房間去。
再次走進這個房間,依然如故,她還是把大的這一間讓給了他,只是,他用手去轉動她房間的門鎖時,卻發現根本就轉動不了。
不再像六年前對他的信任而不落鎖,現在的她,肯定是毫不猶豫的落鎖了吧?
他在房間里踱步了兩圈,然後輕嘆一聲,他千里迢迢來這里就是找秦子心的,可她倒好,居然一點情面都沒有留給他,而且連話都不單獨和他說幾句。
大床干淨整潔卻也冰冷無溫,六年前住這里,睡覺前秦子心總是和他一起窩在這張床上,那時,她對他是那麼的依戀。
現在,她把他拒之于千里之外,別說依戀他,就是睡覺前的一聲晚安都沒有,他的心真的不甘。
曾經的她是一只美麗的風箏在空中翩翩飛舞,而那風箏的線卻一直都攥緊在他的手心。
而今,她依然是那只風箏在空中翩翩起舞,而他卻怎麼都抓不住風箏的線。